第4卷 第三十四章 祝好運 文 / 林海聽濤
第三十四章祝好運
中場休息的時候，不管是在更衣室內，還是在球場看台上、外面的啤酒攤上、酒吧內、出租汽車中……所有人都在興致勃勃熱烈的討論著喬治.伍德扳平比分的入球。
就連最忠實的森林隊鐵桿球迷，都不敢相信他們那個從來不會射門的隊長可以射入如此輕巧的進球——如果他進的是一腳大力抽射可能遠沒有這麼震驚。
唐恩站在更衣室門口，對於球員們討論伍德進球並沒有橫加干涉，他樂得看見大家這樣。因為他也對那個進球感到興奮。
喬治.伍德彷彿犯人一樣坐在中間，身邊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愛搞怪的裡貝裡還用水瓶充當話筒，模仿記者採訪起伍德的進球感想。逗的大家都樂呵呵的，雖然比分還是1：1平，卻彷彿完全沒有人覺得這場比賽會輸。
等大家都鬧得差不多了，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著唐恩佈置下半場戰術。
唐恩也沒和他們廢話，時間不多，直接開講。
趁著剛才大夥兒在鬧的時候，他已經在戰術板上畫下了這場比賽雙方的陣型。
現在他指著戰術板對大家分析。
「上半場我們的丟球主要是因為兩個邊後衛助攻之後，雙後腰需要協防邊路，所以把中路讓了出來。我調整之後雖然防線穩固了，但是進攻力量卻弱了。這樣不行。曼城是客隊，就算在這裡拿走一分他們也可以知足。我們是主隊，平局就是失敗。所以下半場還是要從加強進攻上想辦法。邊後衛依然需要助攻。不過我們得調整一下……」
在曼城的更衣室內，雖然喬治.伍德的進球實在是叫人意想不到，領先優勢變成了平局，但隊友們還是對打入一球的本特納表示了祝賀。
不過本特納本人自己可不高興。他的風頭都讓喬治.伍德那個球搶去了不說，說好的兩球現在還差一球，祝賀什麼呀……
悶悶不樂的他坐在凳子上，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馬克.休斯佈置下半場戰術。
休斯的戰術和上半場沒什麼兩樣，要麼是佯攻邊路，實攻中路；要麼就是佯攻中路，實攻邊路。他反覆強調一個詞——耐心。
「我們要有足夠的耐心，因為主場作戰的是諾丁漢森林。我不相信託尼.唐恩希望這場比賽以平局收場。隨著時間的推逝。他們一定會壓出來攻。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之前你們只要保持耐心等待他們自己犯錯誤就可以了。退一步來講……就算平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結果……」
本特納皺起了眉頭。主教練覺得平局也可以接受，可是他絕對不能接受。自己兩個球的目標只完成了一個，賽前已經誇下海口，被媒體炒作地人盡皆知，如果最終只進了一個球，那些人不知道要怎麼嘲笑自己呢。更何況，托尼.唐恩不接受平局，難道我就接受嗎？
懷著心事的本特納就這樣度過了中場休息的十五分鐘。
下半場比賽一開始。曼城擺出了穩守的架勢，希望諾丁漢森林攻上來。如果森林隊不攻上來的話，他們的進攻也無隙可乘。
諾丁漢森林果然如他們所願大舉進攻。
馬克.休斯看到森林隊的邊後衛加入了進攻。可惜他沒有高興多久，因為他發現唐恩對於如何防守做了非常精心的安排和佈置。
上半場諾丁漢森林地邊後衛助攻是左右兩邊一起上，看起來聲勢浩蕩。層層疊疊的，頗具威脅。但是同樣由於兩邊都有大片空當可以被利用，所以雙後腰需要各守一邊。中路就空了。
下半場唐恩改了，邊後衛依然積極助攻。但是不允許兩個邊後衛同時上。貝爾上去助攻的時候，拉菲尼亞一定要拖在後面，這樣蒂亞戈守在中路，而喬治.伍德去補貝爾上去之後的位置。拉菲尼亞上前助攻，貝爾則撤回來，伍德在中路防守，蒂亞戈去臨時客串邊後衛。
不管哪邊上去了，後防線並不會少人。也沒有明顯的漏洞。
明白過來地休斯在心裡大罵唐恩滿腦子都是防守、防守……
但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一招確實堵死了曼城所有的進攻路線。想要打身後快速反擊進球幾乎不可能。現在曼城有兩個選擇，一是守到全場比賽結束，不讓森林隊入球，雙方1：1握手言和。二就是出去和森林隊正面決戰，靠陣地戰慢慢尋找機會。
馬克.休斯傾向於前者，他怕被森林隊的反擊找到空當……
可在球場上的本特納顯然不這麼看。
本特納想要進球，他不斷在前場舉手示意隊友們把球傳過來。
但大多數時候他就像茫茫大海中地一座孤島，周圍都沒有一個隊友支援。諾丁漢森林的攻勢猛烈。曼城的球員們不得不回撤防守。本特納能夠留在球場上還是中場休息的時候休斯專門讓他這麼做的——休斯本來是想打森林隊的反擊呢。
本特納是一名中鋒。他需要得到來自中場的大力支持，否則他的作用就有限地很。而且一旦回撤中場，距離球門太遠之後，他也基本上只能傳傳球了。
唐恩帶了本特納四個賽季，怎麼可能不熟悉本特納的技術特點和踢球風格。他用進攻壓制住了曼城，等於切斷了本特納和球隊的一切聯繫。要麼本特納一個人繼續在前面舉手等球，要麼他就自己跑回去接球，然後再圖謀進攻。不管哪一種辦法，他對於森林隊球門的威脅都小的可憐了。
唐恩坐在教練席上看到本特納孤立無援的在前場跑來跑去的，就是接不到球。他又重新翹起了二郎腿。
進球之後的喬治.伍德並沒有因為打入一個漂亮入球就得意忘形地全力進攻了。他還在忠實地執行著唐恩在中場休息給他的新任務——防守。
本特納好不容易接到了球，卻被伍德斷掉。他看到球丟了馬上痛苦地倒地。想要給伍德再來一張黃牌。
現場噓聲再起，所有人都對他這種做法感到不屑。
伍德看到他在地上表演，並沒有理會，自己帶球發動反攻。根據足球比賽的不明文規矩，如果有球員受傷倒地，大家應該主動把球踢出界，讓那名球員接受治療。
可伍德一點這麼做的意思都沒有，他不僅盤過了因為正在舉手示意伍德把球踢出界而疏於防守的埃拉諾。還順勢衝過了撲的太猛地愛爾蘭。
隨後愛爾蘭惱羞成怒，從後面把伍德放翻。主裁判的哨音終於在震耳欲聾的噓聲中響起。他給了愛爾蘭一張黃牌。雙方的球員迅速衝到了一起，眼看就要打上一架了。主裁判和幾名還算冷靜的球員拚命把雙方推開，不讓他們糾纏在一起。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本特納在看到伍德過掉愛爾蘭之後，就已經悻悻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哪還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一場衝突在雙方地努力下終於沒有釀成。但是當本特納每次拿球的時候，噓他的聲音更大了……
唐恩在場下向旁邊的人聳聳肩：「自作孽。」
「下半場的表現不如上半場好了。」克裡斯拉克也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他如果把心思放在比賽本身，而不是滿腦子無聊之極地復仇的話。他說不定真的可以打入兩球……」
唐恩搖頭，兩手一攤，「但是現在嘛，不足懼爾。」
「那是什麼意思？」克裡斯拉克這個英國人聽不懂唐恩最後一句漢語。
「就是說『沒什麼值得好怕的』。」唐為他翻譯道。
接下來地比賽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曼城進攻無門，只能收縮防守。本特納也不得不在休斯的怒吼下回到了後半場參與防守。在森林對球迷們巨大的諸位聲中。
第七十分鐘，唐恩用兩米零二的日基奇換下了范尼斯特魯伊，用貝克漢姆換下了列儂。然後開始了高空轟炸戰術。
貝克漢姆在右路和拉菲尼亞相得益彰，配合的十分默契。他們兩個輪番傳中給日基奇，利用他的身高和強壯的身體在門前製造混亂。
能進球就進，進不了還可以給隊友們製造機會。
一時間，曼城地門前防空警報頻頻響起，鄧恩等人手忙腳亂，喬.哈特的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
終於在第八十二分鐘，這顆心落地了……
「尼克拉.日基奇——！！漂亮的頭球轟炸！一座重型轟炸機！他讓曼城的後衛們無計可施！」
日基奇張開雙臂跑向給他傳球的貝克漢姆，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慶祝他的第一粒英超入球。
唐恩也興奮的攥起拳頭揮了揮。日基奇進球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了！
本特納走就走了。我們有更厲害地空霸！
當日基奇在人群中高高躍起，張開雙臂地時候，巨大的陰影投影到喬.哈特身上，他彷彿看到了一架b52轟炸機。鄧恩在下面幾乎雙手抱住了日基奇，卻依然沒有攔住他地助跑沖頂。球到人到，足球應聲入網。
看到沒！這才叫禁區內的統治力！
「兩米零二的身高……太可怕了……」格雷感歎道。日基奇就算是不跳，在曼城的門前都會給人一種眩暈感，一米八八的鄧恩和一米九三的科爾盧卡在日基奇面前就像孩子一樣。
最重要的是兩米零二的日基奇彈跳並不弱。只要讓他全力跳起來。用「鶴立雞群」來形容並不為過。
「唐恩格外青睞這種身高體壯的中鋒，也不是沒有道理。有些時候他們確實很管用……」
後來範德法特在傷停補時的時候又趁曼城大舉壓上想要扳平比分。策動一次反擊，最終由他親自完成，打入讓曼城徹底崩潰的一球。
比賽以諾丁漢森林主場3：1取勝告終。本特納踢滿了全場，但是他並沒有完成自己最少射入兩球的承諾。在比賽結束的時候，森林隊球迷們在為球隊的取勝而感到高興的時候，也沒忘了嘲笑那個垂著頭看不到臉的「叛將」。
當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響起來之後，在場上不停跑了九十分鐘的本特納就好像發條走完了的人偶一樣，呆站在了原地。一時間他還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這時候范尼斯特魯伊走了過來，他脫下自己的球衣遞到了本特納面前。
本特納呆呆的看著自己曾經的競爭對手。
「其實，可以不用這樣的……」范尼斯特魯伊笑了笑。「我現在經常受傷，體力也不行了。」
本特納低下頭，脫掉了自己的球衣。兩人交換球衣的時候互相握了握手。
「祝你好運，尼基。」
范尼斯特魯伊披著本特納的9號球衣轉身離開，加入了慶祝勝利的隊伍中。
本特納看著那些穿著紅色森林隊球衣，在一起感謝球迷們的「前隊友」，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心頭。
唐恩衝入了人群，左手摟住打入第一個球的喬治.伍德，右手摟著打入第二球的日基奇。由於兩個人的身高不一致，他的動作有些滑稽，但是這不影響他臉上綻放的笑容。
——你喜歡勝利嗎？你喜歡冠軍嗎？來諾丁漢森林吧！
——那你就用你的那一套去拿冠軍吧！
我選擇了我的路，哪怕這條路現在看起來充滿了荊棘，也要走下去。後悔是沒有用的，所以我不會後悔。
本特納將范尼斯特魯伊送的球衣套在身上，低著頭慢慢走下了球場。這是他最後一次身穿紅色的諾丁漢森林球衣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賽後的採訪中，唐恩被問到怎麼看待本特納的問題。他拒絕對本特納在本場比賽中的表現發表評論，只是簡單的說：「我個人祝他好運。」然後他話鋒一轉，「我更願意和你們談談這場比賽我的兩個進球球員。喬治.伍德打入了偉大的進球，日基奇也踢了他來森林隊之後最好的二十分鐘。我相信他們兩個都有著非常光明的未來。」
記者們見唐恩不肯回答本特納的問題，有些不甘心。只有皮爾斯.布魯斯充分理解唐恩的心思——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談論過去的有什麼意義呢？走掉的人再出色也不能為唐恩帶來哪怕一場勝利一座冠軍獎盃。所以把目光放在現在才是正途。比起已經因為這樣那樣原因離開了自己的人，重視、珍惜身邊的人才是他現在最應該也最樂意做的事情。
唐恩還在台上大誇特誇自己的球隊今天的表現，對於他的對手，不管是馬克.休斯，還是曼城隊，還是本特納，都沒有進行任何評價。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