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二十二章 緣分已盡 文 / 林海聽濤
第二十二章緣分已盡
唐恩確實陷入了危機中。
上半場快結束了，他的球隊在主場0：1落後。斯科拉裡那個老頭子和他的兩位前任都不同，或許是因為老闆阿布拉莫維奇的個人意願起了作用，斯科拉裡上台之後更強調控球和所謂的「漂亮足球」，作為新任主教練，討好俱樂部主席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對於唐恩來說，他對切爾西的瞭解就要全部推翻重來了。
這場比賽一開始，切爾西在客場就發動了非常猛烈的攻勢，那種猛烈完全超出了諾丁漢森林球員們的意料。
就算切爾西換多少主教練，只要球員還是這批球員，他們和諾丁漢森林之間的仇恨就不會有絲毫淡化。距離歐洲冠軍杯決賽結束剛剛三個月，時間還沒有久到讓他們忘記痛失冠軍的對手是誰的地步。
猛烈的攻勢換來了一個進球。開場只有十三分鐘，客場作戰的切爾西就領先了。
而此時，諾丁漢森林還在對方一輪又一輪猛烈的攻勢中連一次射門都沒有。
「這究竟是誰的主場？」約翰.莫特森發出這樣的疑問。
這也是唐恩的疑問。
和換了新教練的切爾西第一次見面，竟然讓他覺得有些陌生。斯科拉裡的性格和他的任何一個前任一樣狂妄自大，但是在這場比賽之前他卻很老實。唐恩覺得他在憋著想壞主意呢。
只是一個上半場，之前和切爾西交手所積累下來的心理優勢正在慢慢消失。唐恩覺得他應該重新評估一下眼前這個對手了。因為這支切爾西已經不是穆裡尼奧的切爾西了，而是「大菲爾」的。格蘭特時代的切爾西還抱有穆裡尼奧的風格，斯科拉裡一上台，穆裡尼奧的標誌就在一樣樣消失。
比如……如此積極地比賽態度，尋求進球的做法確實要比穆裡尼奧時好看了些……
阿布拉莫維奇想要看漂亮足球，所以他解雇了穆裡尼奧和帶隊打入冠軍杯決賽的格蘭特。請來了巴西出身的斯科拉裡。但是……以唐恩對記憶中的那個斯科拉裡的瞭解，這樣的場面能夠堅持多久呢？
現在擺在唐恩面前的是一個難題。在他執教森林隊地時候，只要森林隊先進球，那麼最終取勝的概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七。這非常符合諾丁漢森林的戰術特點——先進球，然後穩守反擊。能進球就擴大了領先優勢，不能進球也不會丟球，1：0也是可以接受的好結果。
而他們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越來越焦躁，要麼一籌莫展等死。
現在。唐恩處在了他以往對手的境地。他要選擇哪條路呢？
中場休息他對這球隊一陣咆哮，告訴他們絕對不能在主場輸給切爾西，要求他們堅決打的邊路。另外他要求伊斯特伍德不要總是從禁區裡面跑出來接球，中場有五個人，一定會把球傳到他腳下，如果他總是距離球門太遠的話，怎麼直接威脅切爾西地球門？
對於這一點，伊斯特伍德也有自己的委屈。以前他總是和范尼斯特魯伊或者本特納、維杜卡這樣的強力中鋒搭檔。吸引對方防守火力的事情都是這些中鋒來做，沒有太多防守壓力的他可以在禁區附近自由出擊，威脅自然大增。
現在呢？他成了中鋒，箭頭人物，被對方後衛重點照顧地對象。在特裡等強力後衛的貼身逼搶下。他能夠保證足球到自己腳下不丟就已經要耗費幾乎全部精力了，還怎麼想射門得分？更何況他的身材實在不是強力中鋒的料，在對方地逼搶下頻頻丟球。
他的這些委屈唐恩不知道嗎？唐恩當然知道，可現在他沒辦法。誰叫他為了懲罰本特納將丹麥小子放在了大名單之外呢？
就算不提自己和切爾西之間的恩怨。他也不會允許球隊輸給切爾西，因為那等於向本特納表明自己的球隊沒了他就玩不轉了。
「我知道你有難處，弗雷迪。我們不讓你做攻擊點，你只要能把球控住，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他指指裡貝裡和范德法特，「你們兩個積極前插，多射門。」
就是讓伊斯特伍德給後插上的隊友們創造機會。
吉卜賽人點點頭，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這個「中鋒」的作用。老實說。他心裡沒什麼底……
「耐心一點，一定可以找到他們防線的空當。我認為斯科拉裡在下半場還會繼續加強進攻，他們地後防線一定會出問題。」
下半場切爾西確實繼續在進攻，他們的後防線也出現了漏洞。不過同樣的，急於扳平比分的諾丁漢森林後防線也出現了問題。
這場比賽唐恩在中場設置的雙後腰戰術並不成功。喬治.伍德的活躍範圍一如既往的大，但是他的這種奔跑反而限制了蒂亞戈地發揮，在伍德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地做法下，他有些無所適從。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同時登場。配合不夠默契倒也可以理解。
於是兩名後腰的發揮反而不如設置單後腰地效果好。隨後伍德注意到了和蒂亞戈執教的配合。但是更大的問題又來了——有些出現在兩個人中間的球，他們都會很有默契的……互相一讓！都想著這球是對方的。反而讓給了切爾西的球員。
切爾西也毫不客氣。
德羅巴抓住兩個後腰之間的一次誤會，單刀直入，輕鬆突破了單薄的後防線，然後射門成功。在全場比賽第六十五分鐘的時候，客隊切爾西已經兩球領先了！
切爾西人在場上歡慶，斯科拉裡也在場下舉著雙手蹦蹦跳跳的活似猴子。而唐恩則一臉鐵青。
丟球之後沒過多久，他做出了換人調整。阿爾沙文換下蒂亞戈，重新回到單後腰、雙前鋒的442配置。回到熟悉的陣型之後，森林隊重新找到了比賽節奏。
先是伊斯特伍德做球回給范德法特，荷蘭人跟上直接遠射被切赫分身撲出。接著角球開出之後佩佩頭球砸在了站在門線上的阿什利.科爾手臂上。諾丁漢森林球員們舉手示意對方手球犯規，但是主裁判並沒有看到，對森林球員們地抗議視若無睹。
唐恩在下面對第四官員指著自己的眼睛抗議，也無濟於事。主裁判不可能把進行中比賽吹停，再判給森林隊一個點球。而且就算電視鏡頭一遍遍重放證明諾丁漢森林吃了虧。裁判也不會根據電視轉播鏡頭更改自己的判罰，這是國際足聯明令禁止的。
沒了高中鋒，唐恩讓球隊少起高球，多打地面配合，多傳身後球，以此發揮陣中幾位球員的速度優勢。
斯科拉裡看出了唐恩的打算，他在這時候非常適時的示意球隊陣型回收——收縮防守，不給諾丁漢森林打身後打速度的機會。
諾丁漢森林也顧不上防守了。幾乎全員壓上，想要扳平比分。
但直到第八十二分鐘，諾丁漢森林才用一個任意球扳平了比分。進球地是加雷斯.貝爾。
隨後森林隊的反撲更加瘋狂，斯科拉裡也不得不調兵遣將，換下前鋒。換上後衛，以圖守住這一分優勢。
這一刻，他可顧不得場面漂亮不漂亮的，拿三分才是最要緊的。從這一點來看。斯科拉裡絕對不是那種聽老闆話，乖乖打「漂亮足球」的主兒。
唐恩在隨後時刻派上了彼得羅夫，替下跑不動的裡貝裡。這個換人很無奈……他本來是想換下一名後衛，改打三後衛，繼續加強攻擊力量的。但是裡貝裡實在是累的跑不動了——他直接倒地上左小腿抽筋了。上賽季初可是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地，看來那個忙亂的夏天所帶來的消極影響正在顯現……
對位換人沒有給球隊的進攻帶來什麼積極的效果。
最終，諾丁漢森林在自己地本賽季的第一次主場比賽中遭遇了本賽季的第一次失敗，1：2輸給了切爾西。自從升上英超聯賽之後對切爾西的不敗紀錄也就此作古。
對於紀錄這玩意兒。唐恩並不看重，相反他認為破了還是好事，否則每個賽季面對切爾西他地球員都要背負這種莫名其妙的壓力。
但是輸球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聯賽第一丟了，本賽季的主場開門紅計劃泡湯了，最重要的是在本特納面前折了面子。這場比賽的失敗等於告訴了本特納，沒了他森林隊確實玩不轉……
這才是最讓唐恩惱火的地方。
賽後的新聞發佈會上有個成心搗亂的記者故意問道為什麼這場比賽本特納沒有出現在了大名單中，因為據他瞭解丹麥前鋒既沒有受傷，狀態也不差。
唐恩沒好氣地瞥了這個女記者一眼。說道：「他長痔瘡了。這你能瞭解到？」
那個女記者戲弄唐恩不成反被戲弄，咬牙切齒的瞪了唐恩一眼坐了下來。
離開城市球場。唐恩就給艾倫.亞當斯打了個電話，打聽有關本特納轉會的消息。
其實如果這場比賽森林隊贏了，唐恩說不定會改變主意強硬的留下本特納，在他面前展示一個勝利者的高姿態。但現在他輸了比賽，那麼本特納必須走，一定要走。他不能容忍一個在心裡嘲笑他的足球、他的風格的球員留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每天看著都來氣。
這場比賽本特納沒有出現在看台上觀看比賽，彷彿從這個時候起他就已經不是諾丁漢森林地一員了。
他在公寓中收拾行李，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電話。就好像一個背著家長私奔的女兒一樣，惶恐中掩飾不了興奮，和對美好未來地憧憬。電視開著，裡面正在播放諾丁漢森林主場迎戰切爾西的比賽，他只是偶爾瞥幾眼，並沒有心情關心場上誰贏誰輸。
在切爾西打入第二個進球後不久。尤里奇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們承諾一定把你帶走，尼克拉斯。」
本特納聽到經紀人這麼說，才坐在沙發上，有閒情看幾眼電視中的比賽了。畢竟是他穿了四年的紅色球衣。
看著自己地隊友們在場上瘋狂的進攻，卻有些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頭緒，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是怎麼樣一樣心情。很少能夠看到諾丁漢森林這麼狼狽，似乎完全沒有進球的辦法，除了遠射就是遠射。裡貝裡和列儂在強行突破，可面對切爾西的逐步收縮的防線，他們也沒什麼辦法，突破之後把球送給對方而已。
如果這時候自己在場上，那麼中場就可以把足球送到自己頭上和腳下，不論是射門還是給隊友們做球，都會讓森林隊的進攻瞬間活起來。
電視轉播鏡頭切到了站在場邊指揮比賽的唐恩那兒，他揮舞著手臂示意球隊多遠射。不過看起來張牙舞爪的給人一種他已經陷入瘋狂地感覺。
媒體們曾經送給唐恩一個外號「小丑」，和艾馬爾不一樣，這個「小丑」帶著很明顯的侮辱性質。但是本特納今天坐在電視機前看過去，發現這個外號起的還真是「恰如其分」。
他真是一個小丑……
比賽結束前，諾丁漢森林扳回一球。但對於結果來說於事無補。唐恩陰著臉快步離開了球場，本特納也關掉了電視機，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現在，諾丁漢森林怎麼樣。托尼.唐恩怎麼樣，已經和他沒有絲毫關係了。
「艾倫，曼城那邊什麼意思？」唐恩不知道最新的轉會進展。
「還沒有回復。」
「我想……艾倫，他們會不會是覺得價錢太高了？」
「不會的，托尼。就像你的那個記者朋友說的一樣，三千萬買個森林隊未來十年地主力中鋒，價格公道。這裡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一切交給我。輸了比賽。可真遺憾。」
唐恩咧咧嘴，艾倫這算是隱晦的提醒自己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球隊訓練和比賽上，而不是在轉會市場上和其他俱樂部、經紀人、某個明日之星的老爸勾心鬥角嗎？
「我們和切爾西是一個檔次地球隊，誰贏誰輸的都正常。只要最后冠軍是我們的就行了。」
那邊艾倫笑了起來：「哈哈！好，我們都等著最後的冠軍，托尼。」
掛了電話，唐恩這才從已經空蕩蕩地更衣室出去，走上了大巴車。
「回去休息吧。夥計們。這場比賽給我們大家都提了個醒——這是新賽季了。上賽季的雙冠王什麼都說明不了了。」在車廂中，唐恩攤開手說道。「忘了雙冠王吧。現在我們要從頭開始！」
這輪聯賽結束的第二天，從曼城和諾丁漢森林兩家俱樂部同時傳出消息。
諾丁漢森林的年輕中鋒尼克拉斯.本特納正式轉會曼城，簽約四年，周薪十二萬英鎊，涉及轉會費三千萬英鎊。
一出肥皂劇終於劇終。有人得到了，有人失去了。得到的人在得到的同時也失去了一些東西，失去的人在失去的同時……什麼都沒得到。
托尼.唐恩拒絕對這筆轉會發表任何意見，他在幾家媒體中地專欄一片沉默。對於那些遠離俱樂部球隊內部漩渦的看客們來說，沒有人知道失去了范尼斯特魯伊接班人的唐恩此時此刻究竟是何種心情。
他是該慶幸走了一個不聽話的bad_boy，還是該傷感四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有人猜測這種沉默正是他傷心的證明，他最看重的球員之一背叛了他，能不傷心嗎？
其實他們都錯了，唐恩正煩著呢，兩件重要的事情擺在他地面前，讓他愁眉不展地，哪兒有功夫關心丹麥小子怎麼樣？本特納走了就走了，他不走了地球就不轉了嗎？諾丁漢森林就不贏冠軍了嗎？托尼.唐恩就不喝酒抽煙了嗎？
周中的超級杯和手握三千萬歐元地轉會資金卻無人可買的尷尬——狗日的，轉會窗口馬上就要結束了！
不過說句老實話，在偶爾閒下來的時候，他確實會覺得過去的這個夏天彷彿是一場夢。曾經在一支球隊聆聽他教誨的人，此刻已經穿上了其他球隊的球衣，再見面就是敵人了。
皮奎、本特納……還有那些早就離開的人，阿內爾卡、阿什利.楊、阿爾特塔。
他們會怎麼看待這幾年在諾丁漢森林度過的日子，會怎麼評價自己這個主教練呢？
大多數都不會是好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