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輪迴 文 / 林海聽濤
第二百六十四章輪迴
諾丁漢森林慣常用的方式是什麼？
問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都只會得到一個答案。
難看的場面，醜陋的防守和一兩次走狗屎運的反擊，比賽結束，森林隊勝利。
除了裡貝裡在邊路的突擊，森林隊的比賽乏善可陳。
絕大多數中立球迷都會站在巴塞羅那這邊，他們希望看到代表藝術足球，給他們帶來愉悅享受的球隊獲勝，他們希望用巴塞羅那的勝利來證明現代足球中還有漂亮足球生存的地方，或者說漂亮足球還有重新復辟的希望。
本來唐恩是打算在這裡和巴塞羅那來一場對攻的，因為伍德不能上，森林隊再保守下去的話，或許既不能贏球，還會被人罵醜陋。對攻還有一線希望。
但是在經歷了媒體們「藝術足球對決功利足球」的炒作之後，他突然改變了想法，要用森林隊最擅長的防守和巴塞羅那較量。
今天這場大雨更是堅定了這種信念——場地不適合玩技術，身體方面佔優的森林隊沒有必要揚短避長。
雖然沒了伍德，會讓球隊的防守受到一些影響，可森林隊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倒也不全是憑借伍德的表現，佩佩和皮奎都展露出了他們各自的天賦和實力，還有勤懇老實的雷頓；巴恩斯，齊姆邦達，以及世界級門將范德薩，這樣一套陣容，放在哪兒都不算弱了。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唐恩會在比賽中讓球隊完全處於守勢。他知道，如果一味防守，那麼必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
真正高水準的防守是建立在進攻基礎上的，就好比進攻需要建立在穩固防守基礎上一樣。穩定的防守需要靠進攻來分擔壓力。牽制對方兵力。
所以從比賽一開始，很出人意料，擅長防守的諾丁漢森林反而對巴塞羅那展開了猛烈的攻勢，一改往日他們地保守形象。
巴塞羅那顯然沒有料到森林隊會主動進攻，開場之後有些手足無措。加上場地濕滑，一切都讓他們很不適應。
相比較技術細膩的巴塞羅那，森林隊在這樣的天氣中作戰更適應。因為他們的進攻手段非常簡單快捷。
沒有複雜的中路滲透和令人眼花繚亂傳切配合、個人盤帶，兩三腳傳遞就能把足球送到危險區域。然後就是射門。
因為有維杜卡在，森林隊可以更多的傳空中球，利用維杜卡的身高和頭球來做擺渡，或者直接攻門，這樣的踢法最大限度地降低了糟糕場地的影響。
如果說巴塞羅那有什麼弱點的話，那麼防高空球就是。或許他們的腳下技術太出色了，所以有些不屑於在高球上下什麼功夫吧。
偏偏這場比賽他們的對手是諾丁漢森林，是英格蘭的球隊。
「阿什利；楊！他的速度真快！」右路的阿什利；楊高速帶球。
濕滑地場地似乎對他沒有什麼影響，在面對荷蘭後衛范布隆克霍斯特的時候，他猛地將足球趟出去十米有餘，然後起動加速，范布隆克霍斯特想要轉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速度完全跟不上這位在英超速度排名第五位的邊路突擊手，他追球跑百米成績是十秒九七，荷蘭人轉過身之後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突破了范布隆克霍斯特之後，阿什利；楊沒有內切。而是直接起腳傳中，高球！
這是唐恩特別吩咐過地，讓球員們在場上多打高球，用空中優勢壓垮巴塞羅那。
維杜卡在人群中高高躍起，搶在普約爾和馬克斯之前，頭球攻門！
「巴爾德斯！漂亮的撲救！」
西班牙二號國門將維杜卡的這記頭球托出了橫樑，驚得那些巴塞羅那球迷一身冷汗。
「比賽一開始，森林隊並沒有選擇防守。而是利用開球的機會對巴塞羅那發起了一波接一波地攻勢。這一次他們差點就先拔頭籌了！」
角球開出來之後，佩佩和皮奎都衝了進去，巴塞羅那的門前又是一陣混亂，好不容易普約爾把足球開了出來，才結束了這種混亂的局面。
「巴塞羅那的頭球防守真是一團糟……看來唐恩教練已經找到了對付巴塞羅那的辦法。」
電視轉播給了唐恩一個特寫，他坐在教練席上，短小的棚子遮不住從天而降的雨，褲子已經被完全打濕。上衣也濕了一半。此時此刻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球場。
完全進入了狀態。
在他地隔壁，裡傑卡爾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對剛才門前的一系列險情有些擔心，皺著眉頭吹了兩聲口哨，要球員們注意一下邊路防守。
裡傑卡爾德的提醒沒有湊效，五分鐘過去了，以進攻聞名世界的巴塞羅那連腳像樣的射門都沒有，他們完全被森林隊咄咄逼人的攻勢和糟糕的場地壓制了，發揮不出原有的水平。
唐恩地想法很簡單，趁這段時間巴塞羅那還不適應，抓住機會進一個球——當然能夠進更多地球更好了——將優勢轉化為勝勢，讓自己的球隊在心理上佔據上風，一步步將巴塞羅那引入急躁和失誤地泥潭中去。
這是賽前計劃，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比賽都能按照計劃來進行的話，那可就輕鬆太多了。
唐恩不是一個喜歡把什麼問題都用計劃安排好的教練，他也不認為對手會乖乖的聽自己的安排。所以他更看重比賽中的臨時調整。
阿什利；楊在右路表現出色，弗蘭克；裡貝裡也不甘示弱，他在左路面對奧萊格選擇了內切，接著橫向盤帶，在晃開角度之後突然起腳射門！巴爾德斯注意力集中飛身將球擋了出去，又是一個角球！
看台上人數不佔優的諾丁漢森林球迷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在森林隊的狂轟濫炸下。巴塞羅那的球迷則有些沉寂。
角球開出，當巴塞羅那的後衛們都把注意力放到禁區裡地佩佩和皮奎時，森林隊卻做出了變化。
阿爾貝蒂尼並沒有直接把足球開進禁區，而是傳給了上來接應自己的阿爾特塔，一個戰術角球！
看到阿爾特塔接球，巴塞羅那後衛集體壓出，想要造越位，就在這一瞬間。西班牙傳中了。並不是高球，而是半高球。
所有人都在向外跑，包括害怕越位的森林隊球員。
阿內爾卡卻在跑了一半的時候突然轉身前插，阿爾特塔的傳球剛剛好趕到！法國前鋒抬腳將足球向前一順，摸過了巴塞羅那的後衛馬克斯！
解說員叫了起來，現場的球迷們也高聲吼了起來。
「阿內爾卡的機會！單刀！」
巴爾德斯奮勇出擊，在距離非常近地情況下倒地做出撲救動作。阿內爾卡在抹過馬克斯之後供他做動作的空間已經很小了，他只能選擇腳弓彈射。
足球打在巴爾德斯的大腿上，偏出了底線。
歎息聲同時響起。
「太可惜了！這是森林隊到目前為止最好的機會！巴塞羅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阿內爾卡雙手抱頭，對於沒有把球踢進去感到非常遺憾。
和他一樣遺憾的還有唐恩，在看到阿內爾卡突破馬克斯的時候，他就從教練席上站了起來。準備舉手慶祝進球。
沒想到巴爾德斯今天像吃了藥一樣的神奇，連續撲出森林隊幾個必進球，這次也不例外，封殺了阿內爾卡的射門。
「真他媽地見鬼。賽後他真應該去做尿檢！」唐恩一屁股坐下來，發洩著心中的不爽。
克裡斯拉克在旁邊搖搖頭：「別急，托尼，我們勢頭很好。」
「在沒有取得進球之前，我什麼都不相信。」唐恩盯著球場，咬牙說。
「我們需要進攻！」作為巴塞羅那的場上隊長，加泰羅尼亞人普約爾正在鼓舞士氣，「不能讓他們這麼打下去了。羅納爾迪尼奧！」
巴西人臉色嚴峻：「我知道。」
「想點辦法。把他們壓回去！」
羅納爾迪尼奧抬頭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時間，比賽已經進行了十四分鐘。巴塞羅那還沒有什麼像樣的攻勢，作為球隊地進攻核心，他當然有義務也有責任改變這尷尬的局面。
很快，他在中場依靠個人技術盤過了阿爾特塔之後，策劃了巴塞羅那開場之後第一次有效攻勢。
在森林隊的後衛們都把注意力放在埃托奧身上時，羅納爾迪尼奧卻把足球傳給了邊路的久利。
久利依靠速度突破了雷頓；巴恩斯之後在小角度地地方直接起腳打門！
范德薩同樣精神集中，封堵住了射門角度之後。雙手將這腳勢大力沉的射門緩衝了一下。再穩穩抱住。
「這是巴塞羅那開場之後第一次射門，比賽第十五分鐘……真可憐。強勢的巴塞羅那在瘋狂的諾丁漢森林面前似乎有些不適應。」
「另外不適應的還有對場地和天氣。可以看得出來場地很濕滑。久利在射門之前腳底有些打滑。
實際上，雙方球員都有突然滑倒的情況，但是對於更講究技術和地面配合的巴塞羅那來說，影響更大。而諾丁漢森林則堅持高舉高打的戰術，最大限度減輕了場地對他們地影響。」
解說員的分析非常正確，不過這並不能幫助巴塞羅那改變場上尷尬的局面。
他們並不擅長高舉高打的英式足球戰術，地面控球才是他們的傳統，並且已經融入了血液，一時半會兒想要改變那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想到了賽前有媒體認為這場比賽是巴塞羅那代表的藝術足球和諾丁漢森林代表的功利足球地對決。
不過看了十五分鐘地比賽之後，我怎麼也無法把這支壓著巴塞羅那攻的球隊同『功利主義』聯繫到一起。」
解說員笑了起來。
作為局外人，他們笑得格外輕鬆。
作為場上交戰地雙方，可一點都不能輕鬆。這是唐恩的球隊第一次和巴塞羅那交手，此前他們對這支球隊的瞭解恐怕更多的來自於皮奎這位巴薩青訓營走出來的隊友。
就在森林隊球員覺得巴塞羅那不過如此的時候，久利卻用一次犀利的突破和射門警告了他們——巴塞羅那可不是泛泛之輩。
喬治；伍德坐在包廂中，同自己的媽媽。以及俱樂部主席在一起看球。到目前為止，他缺席地影響還看不出來。
唐恩在賽前說的似乎真有道理，森林對不是某一個人的球隊，缺少了並不是致命的。
似乎是這樣的……
第十八分鐘，在諾丁漢森林繼續壓著巴塞羅那的時候，巴塞羅那後場斷下皮球發動了一次快攻。
普約爾把足球傳給埃德米爾森之後，巴塞羅那瞬間六個人衝了上去，速度之快讓習慣了對手狼狽反應的森林隊沒有料到。
如果這個時候有喬治；伍德。他肯定第一時間逼上羅納爾迪尼奧，但是森林隊的中場還不知道如何應對地時候，埃德米爾森已經將足球傳給了前面的羅納爾迪尼奧。
「羅納爾迪尼奧拿球，他身邊竟然沒有一個森林隊的球員！」
喬治；伍德缺陣的影響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由於沒有專職防守的中場球員，森林隊地中後衛前面一片空白。後防線不得不提到中場的位置防守，這樣他們的身後必然會有大段大段的空當……
羅納爾迪尼奧並沒有在無人盯防地手傳球，而是繼續向前帶球，吸引了阿爾貝蒂尼和佩佩上前防守。將森林隊整條防線的重心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接著他突然急剎車，傳球！
非洲獵豹埃托奧斜刺裡殺出，沒有人注意到他，因為大家都在看著羅納爾迪尼奧。生怕他又展現什麼驚人魔術。但是這一次，他只是誘餌！
埃托奧從佩佩身後衝出，羅納爾迪尼奧剛剛晃開阿爾特塔的背後鏟球，接著送出一記直傳！
「單刀！刺破森林隊防線的直傳。來自羅納爾迪尼奧！並不越位！」
坐在教練席上的唐恩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突然眼睛瞪大，瞳孔縮小，屁股離開了座椅。
太熟悉了……
真該死！
埃托奧這一次漂亮的插上反越位成功，他接到了球，身邊已經沒有一名諾丁漢森林的後衛了。
讓埃托奧面對一個門將，同時還有大片空當可以加速地時候，結果只有一個……
「范德薩出擊！」實際上在看到埃托奧後插上的時候。荷蘭門將就提前判斷出接下來的情況了，所以在埃托奧剛剛接到足球的時候，他已經衝到了禁區邊緣。
兩人在大禁區線上相遇，范德薩倒地封堵，埃托奧利用自己的速度優勢將足球撥向右側，這時候范德薩已經重心全失，他可以眼睜睜看著對方越過自己將球打進嗎？
范德薩向跳起來的埃托奧伸出了手，他抓到了對方的腳腕。但很快又放開了。
為時已晚。埃托奧栽倒在禁區裡面！
久利在旁邊看見足球滾到自己腳下，他將球踢向了空門。球場看台上響起了巴塞羅那球迷們的歡呼聲。
但是……
「犯規！」
主裁判地哨音響了起來。他跑向門將范德薩，而森林隊地球員則跑向他，他們圍著主裁判求情。
這是犯規無疑，只是主裁判會怎麼判呢？
唐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全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他所熟悉的那一幕重新浮現出來，和眼前場上發生地一切漸漸重合，羅納爾迪尼奧的傳球和埃托奧的跑位，甚至哈維之後的補射都沒有變化，森林隊和阿森納同樣在這場比賽中穿著黃色客場球衣，只有范德薩取代了萊曼。
「進球無效……看樣子主裁判要給范德薩出牌……紅牌！上帝，比賽才剛剛開始十八分鐘，范德薩紅牌下場！他在禁區外面用手拉倒了埃托奧，主裁判毫不留情！」
其實紅牌是范德薩知道的結局，在他伸手拉向埃托奧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犯規的代價，但是不想丟球的念頭在那一瞬間佔據了他全部的思想。
此時此刻的他雙手捂臉，站在人群外面，他的隊友們則有些憤怒的圍住了主裁判，認為量刑過重。和他們一同圍住主裁判討要說法的還有巴塞羅那球員，他們不滿進球被取消。
巴塞羅那人認為最好的結果是進球有效，同時范德薩被紅牌罰下。
唐恩憤怒地一腳踢在了教練席側面的棚子上，直接踢碎了擋風板……
「這個混蛋裁判！他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執法的藝術？！這比賽讓我們怎麼打？」
在他發火的時候，克裡斯拉克則已經去叫替補門將保羅；傑拉德熱身了。
不管唐恩如何憤怒，就算把整個教練席的頂棚都掀翻，他也無法改變結果。
范德薩沮喪的向場下走來，他的第三次冠軍杯決賽就這樣結束了。
森林隊必須換上替補門將，同時換下一名場上球員。
唐恩選擇用替補門將保羅；傑拉德換下前鋒阿內爾卡。
當第四官員將換人的牌子舉起來之後，場上的阿內爾卡看見換下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在確認無誤之後，他臉上頓時出現了大面積陰雲，比巴黎的夜空還陰霾。
阿爾貝蒂尼跑過去安慰他，讓他趕快下場，他卻磨磨蹭蹭的走下來，沒有和保羅；傑拉德擊掌，也沒有和主教練唐恩握手，打招呼，就這樣徑直走回了更衣室。
而當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唐恩也沒有理會心情不好的阿內爾卡。他根本沒有那份閒心，他正死死盯住在場上指揮人牆後退的主裁判。
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差，歷史要重演了？
雨在不知不覺中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