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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章 險象環生 文 / 寧致遠

    那青衣女子一怔,笑道:「公子好本事。」她見楚錚既已認出她,便收起了媚功,這一笑不再攝人心魄。

    張伯昌此時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婦人。楚錚一看,卻是熟悉的,正是在萬花樓中曾見過的姬夫人。

    張伯昌向楚錚施禮道:「公子,張某唐突,方才進屋後這個武姑娘說公子既然是來看她的,便想親自來迎接公子,張某拗不過她,只好由她了。」此處並非在楚府和鷹堂,又有天魅門的人在此,張伯昌便不再自稱屬下。

    楚錚盯著他,心中有些懷疑,這張伯昌平日從不敢違他之命,怎麼在這武媚娘面前便失了方寸,還說什麼拗不過她,難道是受武媚娘的媚功所惑?

    楚錚看向吳安然,吳安然向他點點頭,他當年曾見識過這「媚惑眾生」的威力,這武媚娘與他當日所遇那人相比修為尚有不如,但張伯昌武功平常,又怎能擋得住她的誘惑。

    楚錚暗暗長歎一聲,不管這武媚娘是不是那武則天,起碼在媚力上已絕不輸於她,而且方纔她還自做主張,顯然還是個頗有個性的女子,這樣的女人送到宮裡去,是福是禍還孰難預料。

    姬夫人輕笑道:「吳師兄既然出口向門主索要魅女,這個就是我天魅門最傑出的弟子武媚娘。媚娘,今後三年你便聽從吳先生之命,與我天魅門毫無干係。」

    武媚娘道:「不是這位小公子嗎?媚娘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抵禦四層『媚惑眾生『的少年哩。」

    武媚娘聲音又軟又嗲,楚錚心兒又開始撲騰撲騰亂跳,張伯昌早已意醉神迷,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千嬌百媚的尤物。

    姬夫人皺眉道:「媚娘,收起你那『媚惑眾生『,不要招惹小公子。」姬夫人是天魅門的三位長老之一,她已從徐景清處得知楚錚的身份,知道這個少年是絕不可輕易招惹的,見武媚娘又故技重施,忙出言阻止。

    武媚娘慵懶地說道:「姬師姑,你方才都說過了,今後三年媚娘不再受天魅門管束,那你還對媚娘發號施令做甚,要阻止媚娘也是這位中年大伯和小公子出言才是。」

    姬夫人一窒,恨恨道:「你以為我想要管你啊,這麼多年我受夠了,從小到大你又有幾次聽過我話了?只望你此去最好不再回我天魅門了。」

    楚錚和吳安然聽了面面相覷,突然明白了,敢情是天魅門是將一個大麻煩推給他們了。

    姬夫人見二人神色怪異,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吳師兄,我天魅門已將魅女武媚娘送到,還請吳師兄別忘了當日萬花樓之諾。」說完就轉身欲走。

    楚錚急道:「且慢。」

    姬夫人聞言非但未停下腳步,反而身形一展,如大鳥般掠起,幾個起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武媚娘纖手掩櫻唇,訝道:「媚娘還真不曉得,姬師姑的輕功竟然如此了得。」

    楚錚眼睜睜地看著姬夫人就這麼飄然而去,回頭問吳安然:「師父,怎麼辦?」

    吳安然悶聲道:「怎麼辦,將就著用吧。」天魅門向來門規甚嚴,對不守規矩的門人懲罰極為殘酷,什麼時候出來一個這麼異類的弟子?

    楚錚聽了吳安然之言頓時氣結,這麼重大之事也能隨便將就?這武媚娘看來極為任性,送到宮中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楚錚說道:「不行,寧可此計就此終止,她也絕不能用。」

    武媚娘一聽,淚泫欲滴,道:「小公子,難道你不願送媚娘進宮了?」

    楚錚嚇一跳,道:「你怎麼知道的?」

    武媚娘道:「是這位張伯伯告訴媚娘的,說是都已經為媚娘安排好身世了,過幾日就要進宮了。」

    楚錚瞪了張伯昌一眼,向武媚娘說道:「本公子改變主意了,你還是不要去了。」

    武媚娘愁道:「那讓媚娘上哪去啊,天魅門也不要媚娘了,公子還是讓媚娘進宮吧。」

    楚錚揉著眉心道:「你放心,本公子會給你安排一個去處的。」

    武媚娘眼珠一轉,靠近楚錚膩聲說道:「那要不媚娘以後就服侍公子吧,好不好?。」

    楚錚看著此女眼波流轉,只覺得頭腦一陣迷糊,一句「如此甚好」差點脫口而出,忙咬舌尖,劇痛之下終於清醒過來,艱難說道:「不行。」

    吳安然見楚錚幾乎暈頭轉向,不滿地喝道:「龍象守心,諸魔難侵。」他當年也曾深研過龍象伏魔功,雖無法修練,但對其中口訣卻也爛熟於心。

    楚錚頓時醒悟,默念龍象心法,龍象伏魔功乃西域佛門降魔無上神通,與武媚娘的媚惑眾生天生相剋,楚錚內力又選勝武媚娘,內息流轉,再看武媚娘,楚錚已覺得她與方才初見時無異,不過是中上之姿而已,較柳輕如相差不止一籌。

    武媚娘見楚錚目中神光瑩瑩,已無半分迷亂之色,心中不服,身形扭動,嬌言軟語,將所習四層「媚惑眾生」發揮到了極致。

    楚錚將張伯昌一把拎起,順手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扔到門外,然後返身坐下,靜靜地看著武媚娘。

    過了小半個時辰,任憑武媚娘使出渾身解數,楚錚和吳安然仍巋然不動。

    武媚娘心中惱怒,將功力提到極致,卻不想先前已損耗不少,她所修的這媚惑天下心法原來就殘缺不全,情急之下一股內息岔了道,頓時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武媚娘一口鮮血噴出,只覺得氣息不暢,胸口空蕩蕩的,似全身精血都隨那口血一起噴盡了。她知道不妙,忙想運功療傷,卻發現脈中內息紊亂無章,四處亂躥。武媚娘無力壓制,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楚錚和吳安然見武媚娘突然吐血倒地,不由得一驚。

    吳安然上前探手為武媚娘把了把脈,眉頭一皺,又換了只手,沉思不語。

    楚錚在一旁問道:「師父,她怎麼樣?」

    吳安然站起身來,道:「此女的生死已全由你操縱,你要她是死是活?」

    楚錚猶豫道:「她已無力反抗,取她性命當然易如反掌。可她畢竟是天魅門的傑出弟子,就此殺了,在天魅門面前交代不過去啊。」

    吳安然搖了搖頭道:「我魔門武功修練起來雖進境快速,威力也極大,但其中稍有不慎,便有散功解體之憂。為師察看了一下她的內息,發現她不知為何突然走火入魔,已經危在旦夕。你若想她死,大可束手不管,用不了一個時辰,她便會解體而亡,你我再將她交還給天魅門,那徐景清自然可以查出她的死因。她又是動手在先,也怪罪不到你我師徒身上。若要出手救她,可就比較難辦了,何況把她救活了以後也是個麻煩事。」

    楚錚看著武媚娘,只見她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再也無方纔那般艷麗動人,心中沒來由地有些不忍,道:「還是把她救了吧。」

    吳安然頗感意外,道:「怎麼,你真要救她?」

    楚錚苦笑著點了點頭,自己明明知道將她救轉過來會是個禍胎,但不知怎麼就是狠不下心來,也許是因為她是個女人吧,若她是個男人,楚錚懷疑自己可能轉身就走了。

    吳安然似不認識他般的看了半天,半晌才道:「那就隨你吧。「從懷中掏出近日所煉製的靈藥,喂武媚娘吃了幾粒,道:「既然你要救她,你那就運功為她療傷吧。」

    楚錚有些奇怪,道:「師父,你的內力比徒兒高的多,你為什麼不出手?」

    吳安然沒好氣地說道:「魔門的武功通常是用來殺人的,不是救人的。你所練的龍象伏魔功乃正宗佛門大神通,內勁綿綿悠長,替她療傷是再好不過了。」

    楚錚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將武媚娘扶起,盤膝坐到她身後,右掌貼於她後心緩緩輸入內力。吳安然則握住武媚娘雙手,不時指點著楚錚內息走向。

    過了近一個時辰,武媚娘才悠悠醒轉,忽見吳安然握著自己雙手,還以為這猥瑣中年人心懷不軌,情急之下騰地站了起來。楚錚正為她療傷,兩人內息綿然連成一體,武媚娘這突然站起叫楚錚一時措手不及,只感到胸口如受重錘撞擊,體內真氣亂成一團,心知不好忙運功調息,卻覺內息如萬河奔流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沖襲而來,無奈之下只好緊守靈台一分清明,咬牙苦苦堅持。旁邊吳安然也覺得不妙,伸手想為楚錚穩住體內氣息,可剛觸及楚錚後背便被彈開。吳安然一咬牙,運足全身功力將右手貼於楚錚後背。楚錚只覺得身後一股渾厚無匹的內力突然闖進體內,與自己的內息一撞擊,轟的一下,楚錚登時昏了過去。

    吳安然此時也不管了,全神貫注地為楚錚緩緩疏理體內雜亂不堪的真氣。

    不知過了多久,楚錚才緩緩睜開眼睛,見吳安然和武媚娘看著自己,目露關切之色,不由咧嘴一笑:「師父,徒兒到鬼門關溜了一圈,看門的小鬼說做師父的還沒到,你這徒弟的來做什麼,便一腳把徒兒又踢回來了。」

    武媚娘撲哧一笑,吳安然見楚錚安然無恙,一顆心總算定了下來,也不與他計較,笑罵道:「混賬東西,還不快起來。」

    不過楚錚這話倒說的沒錯,剛才真是險之又險。西域佛門的武功從未在中原流傳,吳安然雖然熟讀龍象伏魔功的口訣,但因他無法修練,對龍象伏魔功的特性一無所知。楚錚的龍象伏魔功已到了第五層臨界點,武媚娘的媚惑眾生心法又與龍象伏魔功天生相剋,方才楚錚為她療傷,兩股內勁夾雜在一起,武媚娘又突然站起,她的的一股內息便留在了楚錚體內,極大地刺激了楚錚的內息,害得他也走火入魔。

    好在這些天楚錚將各種靈藥當飯吃,這些藥對他內功進展用處不大,只起了培本固原的作用,大部分藥性仍積累在他體內,原本再過些時日也就自動散去了,可現在楚錚內息大亂,不停地衝擊著各大經脈,反把這些藥性也全激發了出來,身旁又有吳安然這一高手為他運氣療傷,這才堪堪度過此趟劫難。

    楚錚從地上跳了起來,道:「師父,這回差點兒給你害死了。」

    吳安然哼了一聲道:「是嗎,你自己運氣察看一番,看看師父有沒有害你。」

    楚錚這才發覺自己精神氣爽,遍體舒泰,於是閉目運氣,不由得身子一震,睜開眼看著吳安然,驚喜道:「師父……」

    吳安然臉色奇異,道:「不錯,你是因禍得福,龍象伏魔功已經突破第五層了。」吳安然心中頗不是滋味,龍象伏魔功每精進一層,功力便成倍增長。方纔他已經察看過了,楚錚體內功力增長了一倍有餘,比自己雖尚有不如,可畢竟楚錚初達第五層之境,今後一年內還有較大幅的增長。以後這徒弟再不聽話,他都不知應該拿什麼來教訓他了。

    楚錚樂得手舞足蹈,為這一天他已整整苦練了三年了。

    突然看到武媚娘在一旁微微笑著,楚錚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說道:「你怎麼樣,傷好了嗎?」

    武媚娘盈盈拜倒:「多謝公子捨命相救之恩。」此時的她雖仍媚態撩人,但在楚錚眼裡,已與常人無異。

    楚錚將她扶起,道:「不必多禮。」

    武媚娘道:「不過媚娘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出手相救?」

    楚錚乾笑道:「大家都是同出一脈,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武媚娘抿嘴笑道:「公子還真怪,魔門中人可從未有此一說,況且媚娘還有些不解,公子是吳先生的徒弟,可身上的內功卻並非源自魔門,好像是正道門派的功夫。」

    吳安然哼了一聲,這正是他此生最大的痛處。

    楚錚暗暗好笑,信口胡謅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師父他老人家身在魔門,卻心儀正道,不忍看他唯一的徒弟步他後塵走上邪路,便讓我從小修習正派武功……」

    武媚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吳安然。

    吳安然勃然大怒:「小畜生,胡說什麼?」

    楚錚呵呵一笑,不再刺激吳安然,對武媚娘道:「這樣吧,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個去處,等三年後,再送你回天魅門。」

    武媚娘看著楚錚,道:「媚娘雖感激公子救命之恩,但請公子恕罪,媚娘仍想要入宮。」

    楚錚一聽,心中微怒:「此事我絕對不會應允。」

    吳安然也冷冷說道:「你不要太不知好歹了,我們師徒既然可以救你,當然也可再殺了你。」

    武媚娘毫不畏懼,向楚錚施禮道:「請公子成全。」

    楚錚見她一意孤行,且不畏死,不由得奇道:「你為何執意入宮?」

    武媚娘道:「公子可知媚娘所修習的『媚惑眾生』的心法,存有一個極大的隱患?」

    楚錚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

    武媚娘一愣,看了看吳安然,淒然道:「吳先生是血影宗堂主,看來也是知曉此事。可媚娘當年卻並不知曉,天魅門與媚娘同輩的弟子不下數百人,媚娘從中脫穎而出,被選中修練此心法,當時還頗為興奮,卻不知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楚錚默然,天魅門此舉是有欠妥之處。

    武媚娘繼續說道:「當時與媚娘一同修練的還有二人,三年前一人突然癲狂而亡,媚娘也覺得整日慾火焚心,猜想其中必有蹊蹺,便跑到姬師姑處質問,這才知道練此心法之人從未活到三十歲。另一位陳師姐從此心若死灰,夜夜無男不歡,借此來壓制心中的慾火。媚娘卻不願放棄,寧可每日在左臂上割上近十刀,也不願過那荒淫無度的日子。」

    楚錚心中敬佩,不由得看了看她的手臂,武媚娘掀開袖襟,只見一條藕臂上光潔無瑕,哪來半點疤痕。

    武媚娘含淚帶笑,道:「公子很奇怪吧。」

    楚錚點了點頭。

    武媚娘右手一翻,一把匕首已在掌中。武媚娘飛快地在左臂上連劃三下,楚錚一驚之下阻止不及,只見那三道傷口皮肉反綻,鮮血淋漓,甚是恐怖。

    武媚娘皺眉笑道:「公子請放心,媚娘不會無故自殘。」說完伸手在那三道傷口撫了幾撫,鮮血頓時止住,並且開始結疤。

    武媚娘苦笑道:「這是修習媚惑眾生心法最大的好處,這幾道傷痕不過三兩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媚娘正是靠此法硬撐了三年,門主和長老都驚詫不已,認為媚娘是千年來最有望練成此心法的人選,因此媚娘在門內我行我素,眾位長老也都忍耐下來。」

    楚錚這才明白,為何方才武媚娘對姬夫人如此無禮,那姬夫人卻也無可奈何。

    武媚娘道:「可天魅門既如此待我,媚娘也無虧欠她們之處。因此聽說吳先生向天魅門索取一名魅女,門主和眾長老原本是想讓陳師姐來的,媚娘便在門主面前說道,若不讓媚娘來,媚娘就死在他們面前。她們無奈之下,也只好答應了,認為反正也只有三年時間,三年後媚娘還是要回天魅門的。可媚娘卻有苦自知,近幾個月來體內內息已漸漸不受控制,方才突然走火入魔便是如此,雖幸為公子所救,但恐怕離大限已不遠了,能否挨過這三年尚是未知。」

    楚錚道:「那你為何非要入宮不可呢,我完全可以讓你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三年,到時去留也可由你自己做主。」

    武媚娘淡淡一笑,道:「媚娘十歲起修習『媚惑眾生』心法,至今已經快十年了。此次離開天魅門,只不過是因為再也不想待在那無情無義之處,找個地方靜靜等死罷了。那日聽張老伯說要安排媚娘入宮,媚娘不知怎麼又心動了。」

    楚錚苦笑道:「心動?」

    武媚娘嬌聲說道:「是啊,媚娘這十年來就待在一間密室,對著空徒四壁,每日苦練武功,卻不知功力每精進一分,便是往黃泉路上又走了一步。反正都已命不長久,還不如到宮裡享福一番。」

    楚錚哼了聲道:「享福?你可知將你送入宮中是何意思?」

    武媚娘狡黠一笑:「將魅女送至宮中,媚娘雖愚昧,但公子的心思倒也能猜到一二。請公子放心,不用一個月媚娘便可達你所願。」

    楚錚道:「可你覺得將你送到宮內,本公子會放心嗎?」

    武媚娘突然跪下,說道:「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方才媚娘早已死去。媚娘以聖門始祖之名立誓,今生絕不違公子之命。」

    楚錚淡淡說道:「你們天魅門早已宣稱退出聖門,你還用聖門始祖之名起誓,豈不是在欺我無知?」

    武媚娘一愣,她方才倒還真沒想到此節,起身笑道:「公子縝密的心思,可媚娘如何才能取信於公子?」

    楚錚無言,對這樣一個時日無多的女子,楚錚覺得世上也沒什麼可以將她完全約束住。

    武媚娘想了想,從脖上取下一塊玉珮,道:「這是媚娘從小所戴的貼身之物,應該是媚娘家人所留,媚娘此生已無牽掛之物,唯對此仍珍若性命,此佩今後便托付於公子,還望公子能妥善保存,公子若想讓媚娘做何事,可將此佩上的『武』字印於絹帛之上,媚娘見了自當無所不從。」

    武媚娘淒涼一笑,道:「若日後媚娘做了什麼對不起公子之事,公子可將此玉珮擊碎後托人交付於媚娘,媚娘自會自盡於碎玉前。」

    楚錚接過玉珮,良久才道:「你既費盡千辛萬苦,才保住了處子之身,又何必非要到宮廷這污穢之地呢。」

    武媚娘笑道:「公子送媚娘到宮中,所為不外乎是兩人,他們又不諳武功,媚娘輕易便可使他們在恍惚中以為和媚娘已經歡好過了。」

    說完又嫣然一笑,貼近身來輕聲道:「不過公子既然如此憐惜媚娘,若不嫌棄,媚娘初夜不如由公子來享吧。」

    吳安然大聲咳嗽一聲。

    楚錚招架不住,連連後退,暗道,你就是有這份心,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啊。

    ※※※※※※

    「你覺得這麼做妥當嗎?」吳安然看著楚錚道,「將這樣一個女子放到宮內,難道你真的放心得下?」

    楚錚掀開車廂後簾,正看著漸漸遠去了陳縣城,聞言答道:「當然不放心,可她就這幾年壽命了,再怎麼折騰也鬧不起多大風浪,何況楚王方三家已成聯盟之勢,這著棋的用處已不是很大了。」

    楚錚又對著神色萎靡的張伯昌說道:「張執事,你要在武媚娘進宮之前盡快另安排一人到儲君宮內,職位高低不論,由他掌管你與武媚娘之間的聯繫。還有,傳命於陸鋒,命他一心為儲君效命,不得再與青堂中人有任何瓜葛。」

    前些日子楚錚雖在府內療傷,但仍惦記著宮內之事。陸鋒依楚琳之計,故意與鳳鳴宮內一小太監起了衝突,並偽裝失手將他刺死後逃回儲君宮內。楚琳佯怒,命孫得山特意在儲君回宮前半個時辰闖進抓人。趙慶回來後果然維護陸鋒,並大發雷霆,將孫得山逐了出去。楚琳還有些不放心,趁趙慶不在時又命人將陸鋒打斷一臂,幸被他人所救才撿回一條性命。趙慶頓覺大失顏面,但對楚琳又無可奈何,只好將陸鋒調到身邊,陸鋒聰明伶俐,很快得到了趙慶歡心。

    張伯昌方才被楚錚點了穴道扔在門外好幾個時辰,他年老體弱,此番真是大傷元氣,聽到楚錚所言,無力地應了聲是。

    楚錚看著他,道:「你將青堂之事與武媚娘說了多少?」

    張伯昌一驚,勉強爬起俯身於地道:「屬下有罪,那武媚娘不知鷹堂之事,故屬下無可奈何之下只透露了是楚家要安排她進宮,但屬下絕未洩露讓她進宮所為何事。」

    楚錚哼了一聲,暗想讓武媚娘入宮的真正用意連你也不知道,又怎會怕你洩露,但麻煩的是已讓武媚娘知道了他是楚府的五公子。不過此事自己也有疏忽之處。楚錚本意只想讓張伯昌為武媚娘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而與她接觸則由吳安然負責,可由於他的受傷把這事給耽擱了,不過也怪不了張伯昌,憑他的那點能耐又怎能抵得住武媚娘的媚惑眾生,何況今日自己既然去見了這武媚娘,以她的手段,進了宮用不了多久便可攀上高枝,到時要查自已是何方神聖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楚錚無奈道:「張執事請起,當前你需操心之事甚多,此事?且記下,若再有什麼差錯,數罪並罰,你這青堂之主也就不用當了。」

    張伯昌連聲道謝,此時心神清明之下,他也知道自己所犯之錯不小,這般對他極為寬容了。

    楚錚想了想道:「事已至此,武媚娘入宮前還是由你負責吧,方纔我告誡過她了,不得再用妖功迷惑你,若有再犯,那可就是她自尋死路了。」

    一旁吳安然冷笑道:「是麼,你真的捨得嗎?」

    楚錚有些尷尬,想了想呵呵一笑道:「那也未必。師父應知『君子遠離庖廚』,那些君子對吃肉還是喜歡的,但要他們親自操刀就有些於心不忍了。徒兒也是一樣,方纔那武媚娘就在我面前,這般女子的確殺了可惜,但若師父現在想要返回陳縣取那武媚娘性命,徒兒絕不阻攔。」

    吳安然盯著楚錚,暗暗猜想他此話是真是假,良久才道:「算了,為師才不願做此無聊事。免得將來你想念這狐媚女子卻又怪罪到為師頭上。」

    楚錚不由得暗叫可惜,方纔他所說的確是肺腑之言,出了陳縣城門,他就有些後悔留了武媚娘一命,讓這樣的女子入宮他實在是心裡沒底,也許當時她受傷時任她自生自滅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他才暗示吳安然去殺了武媚娘,卻不想為吳安然所拒。楚錚也無法,他畢竟已不是一年前的無賴小兒,而是堂堂的鷹堂堂主,出爾反爾豈不是自打耳光。

    吳安然道:「只是那武媚娘到了宮裡,恐怕未必能瞞得了那葉先生。」

    楚錚知道吳安然擔心何事,道:「這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若有儲君相護,那葉先生也必有所顧忌,何況以她的性子,葉先生若強迫於她,她必會一死相戰,不會做那苟且偷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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