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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起始 第174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74章

    回憶幸福不再幸福,追思痛苦仍然痛苦。——拜倫

    秦南因為秦北的話覺得胸口發悶,於是起身走到窗戶跟前,將窗子推開,深深地吸了幾口外面的空氣,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沉默不語。

    「南南,對不起,我的話有些重,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也在思考,儘管你一直不肯同我交流,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氣我這件事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但是也請你理解我的苦衷,我只是還不知道怎麼同你講並且還不傷害到你。」秦北也站起來,走到秦南身後,目光同她的一起望向窗外,說道。

    「為什麼說我是雙重標準?」秦南突然問。

    秦北怔了一下,「其實也不是,我說了是我說的話有些重。」

    「你覺得我對他們過於苛刻了是不是?你覺得我是封建的家長或者是禮教的衛道士?」秦南顯然對秦北給自己的這個評價很在意。

    「寶貝別激動,我不是故意的。」秦北在秦南身後用雙臂環住了她的腰,「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相愛已經那麼難,我們就更應該理解她們,我們不是一直想做一對開明的父母嗎?一直以來我們也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又走之前我們父母那一輩的老路是不是?」

    秦南轉過頭,看著秦北,「你覺得他們是在相愛,是愛情?」這才是問題的根本分歧所在。

    秦北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秦南冷笑了一下,「北,你讓我覺得和他們一樣的不可理喻,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寶貝,這和他們是什麼關係有關嗎?首先,他們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啊,其次……」

    秦南往前走了一步,脫離了秦北的雙臂,「好吧,那我告訴你他們的關係好了,他是第一個見到若初的男人,從那一天開始他擔負起了父親的角色,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有回國,沒有和你在一起的話,他在她生命中就是唯一的父親,父親,懂嗎?」

    秦北吸了一口氣,這其實也是他一直介意的,曉川比他先成為父親,這輩子他都追不上了。「可是,他畢竟不是,我才是,從你們回國後他們不是很少見面了嗎?中間隔了漫長的時間,足夠他們生疏然後再重新認識並定位感情是不是?」

    「北,你在說什麼,你支持他們是不是?」

    「南,我不是支持,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恨不得早點娶了你,這樣你就不用流落國外,就不用讓別人當孩子的父親,即使這個已經沒得選擇,我當初也不應該答應若初進曉川的雜誌社,更不應該答應他們住在一起,可是發生過的事已經永遠的發生了,誰也沒有辦法抹去或者重新活過,我們只有接受,並坦然地面對……」

    「接受,怎麼接受?你告訴我該怎麼接受?」秦南邊說邊痛苦地搖頭。

    「你想失去女兒嗎?或者你想失去曉川的友誼嗎?相信我,我權衡了很久……」

    「可是接受,總要給我一個接受的理由,不然憑什麼接受,難道只是因為怕失去他們我們就要背叛自己的良知?」

    「南,他們是相愛的,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相愛?」秦南的語氣剎那尖銳,並帶上一抹輕蔑的笑,「你不覺得荒謬嗎?他們之間相差30歲以上,怎麼愛?你告訴我,所有的生活背景和環境以及經歷都差那麼多,怎麼會有的共同語言,怎麼相愛?」

    「南,你不能那麼說,愛是可以超越這一切的……」

    秦南別過臉,用力咬了咬嘴唇,又轉過來直直地看著秦北,「好吧,假如,我是說假如,你是單身,你會和你現在的學生發生愛情嗎?」

    秦北想了想,「如果我是單身的話,我覺得是有這種可能性的。」

    秦南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不自覺地用手扶住了額頭,她想起那個傍晚,秦北告訴她有應酬,結果和孫苗站在樹下很親密地不知道在說什麼,還有那封郵件,還有孫苗看她的眼神……這些都是這段時間以來讓她沒有安全感的原因,儘管她一直告訴自己,秦北不會和像自己女兒那麼大的學生發生什麼的,因為這種年齡差距在她看來,能發生愛情的話,是不可想像的,可是秦北方纔的話不啻是親口承認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秦南一下子彷彿被拋進了絕望的深淵。

    秦南不知道她排斥曉川和若初是不是因為秦北和孫苗,不過她心裡最過不去的是,秦北欺騙了她,他竟然因為一個學生生平第一次對她撒了謊,這是她所無法忍受的。儘管過去了這麼久,一想起來還是痛的喘不過氣。

    「難怪,難怪你會這麼理解他們,原來你們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全部都喜新厭舊,並且還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以愛情的名義,超越道德滿足私慾……」

    「南南,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這樣說,這可不像是你。」秦北驚訝地看著秦南。很難相信那一番話是出自秦南之口。不僅尖銳,還蘊含著強烈的恨意,雖然秦南沒有直接指責他,但是秦北能敏感地感受到這背後一定是有某種情緒,說不定就是秦南最近一直悶悶不樂的原因,他準備這次一定要把這原因挖出來。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說的那樣,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秦北盡量在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他是想要秦南說出對他的不滿。

    「算了,對不起,算我沒說……」雖然方才比較激動,也比較口不擇言,但是經秦北的一提醒,秦南內斂沉穩的性格又回到了她身上,隱忍,較好的控制和隱藏自己的情緒是她多年以來修煉的基本功,也是她對自己的要求。

    秦北卻不依不饒,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不繼續下去不是會前功盡棄?「南,你要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什麼事做的不對,你應該告訴我,而不是隱瞞?」

    「好,你自己說的,如果你不是單身的話,你會愛上你的學生?那不就是說你之所以沒有愛上你的學生僅僅是因為你不是單身,也就是如果沒有婚姻這層束縛的話,你早就移情別戀了,我說的沒錯吧?換句話說,只是因為道德的約束,不然你的精神早出軌了,對不對?」

    「南,你這是詭辯,是非此即彼,毫無道理。」秦北的火氣也升騰了起來,秦南這樣口無遮攔無憑無據地冤枉他,原來在她眼裡他不過是個始亂終棄的無恥之徒,這怎麼能讓他忍受得了?

    「算了,我不想提這些了,話說重了我道歉。」秦南真的是很害怕吵架,她自己也不會吵架,今天和秦北算是這輩子第一次正式吵架了,況且她現在身體越來越不舒服,也實在是沒力氣再和秦北爭辯了,於是有氣無力地說。

    「你有話直說吧,我想我們應該是有誤會,或者你聽到了什麼?」秦北開始運用理性思考,認定秦南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冤枉他的人,她現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讓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北,我累了……」

    「是不是有一些事情你沒告訴我?是關於我的學生?是誰?或者有人同你說過什麼?你一直瞞著我,然後相信她們說的話?」秦北越發覺得事情嚴重,既然秦南不說,他就開始猜測,秦南定定地看著他,秦北也是目光炯炯,毫不躲閃。

    「我不會相信任何人說的話,我只是相信我的眼睛,北,有些事一定要我說出來嗎?我不想……」秦南也被逼得無處躲閃。

    「你要說,我倒要聽聽?」秦北進一步追問。

    秦南的思想在進行著劇烈的鬥爭,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不說看來是過不去了,可是如果說的話,勢必會影響她和秦北的感情,自己忍了這麼久也就前功盡棄了,但是看著秦北坦然卻咄咄逼人的目光,秦南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悲涼,不管說不說,他們的感情不是早就已經變了嗎?早在他為了孫苗撒謊的時候,他就再也不是那個秦北了,他們的婚姻也不再如開始那樣的完美,他們的愛情也許不知在什麼時候早就煙消雲散,只是因為自己的不捨或者是虛榮,還在固執地自欺欺人,以為一切都沒有變。

    「你因為一個女學生,對我撒了謊……」雖然只是事實的陳述,但秦南說的無比艱難,聲音幾乎也是在顫抖,目光中似乎是含著淚光,但是她堅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說完後看到秦北表情恍惚了一下,秦北是本能地想否認,但是他知道秦南沒有證據不會亂說,所以在努力地想秦南指的是誰,秦南轉頭快步地離開了辦公室,秦北想要追出去,卻沒有挪動腳步。

    他倒不是心虛,是因為有的時候為了不讓秦南多心,他收到了很多女學生的信或表白,都沒有告訴秦南,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說謊,還是秦南另有所指,解釋是一定要解釋的,但是為了讓秦南相信他是一直愛她的,一直沒有變,秦北卻需要好好籌劃一番了。

    永不改變自己觀點的人是荒謬的人。——巴爾泰勒米

    等秦南已經離開了好久,秦北還傻傻地站在原地,腦海中秦南的話像是一把劍,刺得他頭痛欲裂,拿出煙想要點上,可是手不斷的抖,嘗試了幾次才成功,終於感到兩腿酸痛,秦北才踉蹌著坐到沙發上,一支接著一支的抽煙,上一次在這個辦公室因為秦南心煩意亂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還以為這輩子不用再經歷這一切了呢?看來事物沒有絕對,無論看起來多麼完美的感情都需要用心經營,稍稍鬆懈就會出問題,弄不好還會搭進去所擁有的一切,回到原點。

    秦北承認他疏忽了,他對秦南關心的不夠,是非常不夠,他一直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秦南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他,哪怕他不去花心思經營,他的婚姻也毫無疑問是完美的婚姻,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如果歲月是腐蝕劑的話,改變是靜悄悄而不易察覺的,如果你平時不去檢視你的感情和婚姻的話,那麼等有朝一日,你會發現它的變化會讓你大吃一驚,這變化如果是質變的話,你甚至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想到這秦北不寒而慄。

    所有的煙都抽完了,秦北起身往外走,他不知道他現在做點什麼是否還來得及,秦南的感情是否還一直繫在他身上,她方才說話時的眼神簡直叫他心碎,想都不敢去想。可是他必須要做點什麼了,如果目前算是他們婚姻遇到的最嚴重的危機的話,他一定要想辦法挽救回來,因為直到現在,他仍然堅信,沒有秦南他活不了。

    秦南從辦公室出來,儘管頭有些暈,腳底也是輕飄飄的,但是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輕鬆,話終於說出來了,幾個月來的包袱也好像被卸下來了一樣,這段時間她一直掙扎在說和不說之間,現在好了,終於不用再糾結和面對左右都不是的選擇了,既然說了,她就不後悔,下面的事交給秦北去處理好了,本來今早上心裡還惦記著公司的事,現在卻想起來秦北和她說的話,該為自己活了,其實放下一些東西,並不是那麼難的。

    秦北從酒吧出來在車裡過了一夜,早上醒來的時候,頭雖然是痛的,但是卻靈光一現,他想起了上次結婚紀念日,為了給秦南買禮物,自己撒了一個謊,說是有應酬,而那天好像孫苗找他來著,難道是秦南來學校裡找自己,看到他和孫苗在一起誤會了?秦北越想越覺得應該就是這件事,因為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有什麼事能讓他瞞著秦南了,如果癥結真的是在這件事的話,那麼就好辦了,徹頭徹尾的誤會,解釋清楚了不就好了?

    秦北彷彿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頭也感覺不到疼了,急忙發動汽車,他要去告訴秦南,她真的是冤枉他了。看看時間,秦北直接驅車去秦氏,這個時間如果是在平時的話,秦南應該已經上班了,可是奇怪的是,秘書說自從昨天秦南上午從公司離開,就沒再來過。

    秦北撥打秦南的電話,關機。

    如果沒有在公司的話,不是在家裡就是在醫院,鑒於秦南昨天還說要看袁靜淑來著,而今天還沒來上班,多半是先去了醫院,一會應該就可以上班了,秦北想要等等她,可是他迫不及待地要見到秦南向他解釋,於是又趕到了醫院,病房裡只有若初,她看到秦北急匆匆的樣子還詢問了一下,秦北也沒有過多解釋,打給秦南的秘書,確認還沒去公司。

    秦北於是可以鎖定秦南在家裡了,一路上遭遇堵車這個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趕到家裡,下了車就往房內跑,裡裡外外檢查一遍也沒發現秦南的影子,問保姆去哪裡了,人家說一大早就沒看見,昨天倒是見到了,秦北情急之下衝著小保姆發了一頓脾氣,之後看著小保姆委屈的樣子又道了個歉,這個時候他覺得事情可能嚴重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臥室,秦北想著能不能發現點什麼,按理說秦南不是小孩子了,不太會玩那種離家出走的把戲,若說這事發生在若初身上還差不多,可是秦北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人在著急的時候總是愛往壞處想,秦北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明明知道沒有用,仍然是給所有認識秦南的人打了一遍電話,除了若初和曉川,在無果的情況下,秦北又給秦南的秘書打了一個電話,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以為她會去公司,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不過秘書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信息,就是在昨夜收到了一個秦南交代工作的郵件。

    郵件,這個信息提示了秦北,他匆忙去開電腦,在開機啟動的過程中來回的踱步,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查郵箱,果真,一封來自秦南的今早發過來的郵件,讓秦北眼前一亮,打開來看,就短短幾十個字,秦北反覆讀了好幾遍:「北,我想自己靜一靜,不用找我,我很好,公司近期的運營我都有分別交代相關人員,網站鄭芳會盯著,你不用辭職,好好教你的書,替我和媽媽說對不起,就允許我自私一回吧。——秦南」

    秦北面無血色。

    如果他昨天追了出去,如果他沒有去酒吧,而是選擇了回家,如果他去酒吧,沒有在車裡過夜,而是找司機接他回來,他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算什麼?不到20年前她就這麼突然在他面前消失,如今還要再玩一次嗎?她就沒有新鮮的玩法?這樣子不膩嗎?如果說20年前是年少輕狂不懂事,他們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給彼此折騰和互相考驗,可是現在他都已經年過半百了啊,難道這個時候還要他滿世界去找她?他就是有這個心也不一定有這個力氣了不是?

    秦北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盯著那個電腦屏幕出神,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只感覺到心力交瘁。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不管有什麼事,只要秦南在他身邊,就覺得沒有過不去的坎,如今,突然感到天塌下了一半一樣,宿醉的後果也開始顯現,秦北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一躺就是一天,小保姆知道他心情不好,在叫他幾次吃午飯沒有反應後也不敢繼續打擾他,直到晚上若祺放學。

    「爸,你在家,怎麼也不開燈?我媽呢?」若祺風風火火地推開了秦北臥室的門,打開燈,秦北本能地用手臂遮擋光線。

    「呃,放學了,你媽她……」秦北也不知道怎麼和自己兒子說,「你媽臨時出差了。」

    「啊,太好了。」若祺脫口而出,這樣一來不僅沒有人每天晚上逼他喝難喝的牛奶,就是自己打遊戲晚一點睡覺也沒人管了,因為平時就老媽對他最嚴,秦北從來不管他。

    秦北一聽就火了,若祺對秦南的出走竟然是這個反應,他忘記了若祺根本不知道秦南是出走,所以和他反應不一樣很正常,何況他還是一個孩子。

    「從現在開始,直到你媽回來,我要掐斷你房間的網絡,放學後直接回家,取消一切課外活動,零用錢減半,等你媽回來恢復,去吧,別煩我……」若祺因為一句真心話就遭到了這樣莫名奇妙的懲罰,一開始是委屈,但是他也是個鬼靈精,他不會這樣束手待斃。

    「爸,既然媽出差了,你為什麼不跟著去,也正好散散心,再說媽身體也不好,你就這麼放心她自己出門?」若祺小心翼翼地說道,秦北沒吱聲,他倒是想,可是誰知道秦南在哪裡啊。

    見秦北沒有反應,若祺以為有門,繼續鼓動,「爸,你們辦完事應該去咱們鼓浪嶼那個家度度假,我上次回去把一個psp落下了,你正好幫我拿回來……」

    鼓浪嶼,這個地名提醒了秦北,他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快速而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行囊,若祺在一邊忍不住小聲提醒,「爸,那你也走了,我零用錢……」

    秦北直起身看了看若祺,是啊,他也走了,那若祺怎麼辦呢?掏出手機給若初打電話:「你馬上回家來,急事。」

    放下電話,「這段時間你姐姐代表我和你媽全權負責你的生活和學習,不管說什麼都要聽從,零用錢她會給你。」若祺的小臉馬上垮了下來,感覺他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若初來的倒是挺快,秦北也沒有和她說什麼,只是說去找秦南,要若初照顧家,若初愣愣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反應過來秦北已經出了門了,「爸,等等,我媽是不是離家出走了,因為我?」這時秦北已經上了草坪,停了一下,回過頭,「別亂說,和你沒關係。」

    「那,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秦北咬了咬牙,「知道。」

    「那,爸,一路順風,早點把媽帶回來。」

    秦北點點頭,司機送他去機場。

    老媽因為自己離家出走了,儘管老爸否認了這一點,但是若初執拗地認為事情就是這樣子的,先是奶奶生病,差點沒有醒過來,之後是老媽的離家出走,爹地和老爸為了自己也衝突了幾次,還都掛了彩,現在她有點明白當初爹地為什麼一直躲著她,一直拒絕她的愛了,也許她之前真的過於幼稚,考慮的過於簡單,也太自私了,如果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她還沒有觸動,還一意孤行的話,她就真的是沒心沒肺。

    現在的若初,對於自己之前一直堅持的東西,不禁動搖了。

    我們是兩個人,但同一顆心。——維永

    若初給曉川打了一個電話,只是說家裡有點事,抽空會回去,曉川也沒說什麼。過了一周,曉川的腰已經好了很多,行動什麼的都沒有問題了,這也是若初肯放心留下來的原因。

    父母都不在,若初成了一家之主,雖然不需要她做什麼,但是心理上一下子覺得擔子重了起來,協助小阿姨安排若祺的飲食起居,白天要往醫院跑,不能疏忽了袁靜淑,每天要抽空看曉川,若初堅持給他做飯,一時間,若初成了超人。

    看著若初來去匆匆,即使回到這裡來,也馬不停蹄的幹活,打掃房間、做飯、洗衣服,做完一切又馬上離開,曉川幾次想問問為什麼會這麼忙,但是若初不說,他也始終沒有問。

    他曾試著給秦北打過一個電話,關機。他想告訴若初,他不需要她的照顧了,他不忍心看著她這麼跑來跑去的,但是又捨不得,畢竟,哪天看不到她,他就會覺得空落落的,他有一個預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失去她了,即便沒有人能從他身邊把她搶走,他也會失去她,因為他一直在醞釀一個決定,只是下不了決心。

    若初這天從曉川那裡回來稍晚了一點,阿姨已經做好了飯,天也黑了,而若祺還沒有回來,秦北自從走了之後也沒給她任何關於秦南的消息,爸爸媽媽好像集體失蹤了一樣,她感覺她和若祺就是兩個被徹底拋棄的孩子,雖然住著大房子,但是卻是沒有家的孤兒,要多淒涼有多淒涼,而這一切,何嘗不是她自找的,她沒想到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害得爸爸媽媽分散,害得自己家不像家,她坐在餐桌前面無表情的等著若祺,心裡冰涼。

    終於若祺回來了,若無其事地走進餐廳,若無其事地坐在那裡,拿起餐具就吃,就像沒看到若初一樣。

    若祺其實是不服氣若初管他,之前想買個遊戲機,若初沒有給他錢,所以也別彆扭扭的,本以為把爸爸勸走了,沒想到若初對他管的更嚴,心裡一直不服。

    若初看著若祺的樣子,強壓著內心的怒火,「若祺你去哪裡了,爸爸媽媽不是規定放學後兩個小時必須回家嗎?不能按時回來為什麼不打個電話,也好讓人放心……」

    「爸爸媽媽不是沒在嗎?」若祺滿不在乎地說,看都沒看若初一眼,照吃不誤。

    「你難道忘記爸臨走的時候怎麼說的了嗎?」若初還在試著和若祺講道理。

    「他也就那麼一說,還真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啊。」若祺話音剛落,若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這是什麼態度?」

    若祺也不甘示弱,終於抬頭看了若初一眼,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飯也不吃了,轉身就離開了餐廳。

    剩下若初一個人直直地坐了好半天,然後慢慢地站起來收拾碗筷,收拾到一半,將手上東西一扔,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一夜若初又失眠了,不是因為若祺,是因為她知道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她真的是錯了,她必須要收拾這一切的爛攤子,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恢復到原來,恢復到她還沒有愛上曉川之前,這是唯一的辦法,儘管傷害已經造成,但是為了不使事情繼續惡化,她必須要這樣做,只是她捨不得,捨不得曉川,捨不得這段有始無終的愛,捨不得這段時間來自己的堅持,她下不了決心,這一夜,眼淚一直在流,等到早上的時候,枕頭都濕透了。

    從醫院裡出來,若初去超市買了很多菜,全部都是曉川愛吃的,她想全部都做給他吃,也許從今以後,他們只是路人,他們也許注定再也做不成父女了,因為老天一開始就不想他們做父女,她也不會再坦然地叫他爹地、理所當然地承受他的全部疼愛。

    若初買好菜過來的時候,曉川不在家裡,在上班,不過他這一天總是心神不寧,他打算和若初談談了,這個想法從秦南暈倒在他面前那刻起,就有了,於是離下班時間還有好久,他也提前離開去超市買菜,這段時間一直是在吃若初做的東西,他今晚要做給她吃。

    當曉川拎著大大的購物袋出現在廚房裡,看到整個廚房已經被東西填滿,而若初正在忙來忙去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曉川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袋子,「這個,我不知道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你看,都可以開個聚會了……」

    「不要,我只是做給你吃的。」若初連忙反對,其實曉川說聚會也只是那麼一說,並沒有真的想。

    曉川笑了笑,「其實,我也是想做給你吃的,看來,今天做不上了。」

    「要不,我們一起做吧,我們全部做掉,管它能不能吃得完,反正都買來了。」若初不想看到曉川失望的樣子,如果今天要提分手的話,就不能有遺憾。

    曉川點了點頭,「好,就像我們以前那樣,pk廚藝,看看現在誰輸誰贏。」曉川說完將東西放下,回自己房間去換衣服。

    若初看著那個袋子,笑容僵硬再僵硬,不過還是努力調整情緒,她想要這一晚快快樂樂的,不許有悲傷,為自己為爹地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不枉他們愛過一場。

    可是眼睛始終澀澀的,也許是昨晚眼淚流得太多了,也許是熱氣熏蒸的,害得她不斷地揉眼睛。

    「怎麼了,眼睛不舒服?」曉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拉開了若初的手臂,仔細檢查她的眼睛,還吹了吹,「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家裡有眼藥水,我來做就好了。」

    「不要,沒事。」若初慌亂地別過頭,在這個時候,他再對她溫柔,要她怎麼辦才好,熱戀中的人要生生地分開,如果他絕情地推開她,還能讓她好過一些。

    「那,你去處理菜,不要對著油煙,這邊交給我,好不好?」曉川的聲音很輕,眼睛裡的疼愛就那麼赤裸裸地不加掩飾,若初放下手裡的一切跑出了廚房,這個時候她不能崩潰,不能軟弱,可是她卻無法控制她的眼淚。

    曉川看著若初的背影,似乎也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起伏和波動,以他的經驗和直覺,今天她一定是想和他說什麼,也許和他要對她說的一樣,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秦家出了什麼事,但是不管怎麼樣,為了將傷害控制到現在還能承受的範圍,他們需要到此為止了,也許若初也明白到了這一點,也同他一樣在掙扎,所以才會痛苦,他又何嘗不是,好吧,這樣也好,說明若若長大了不是嗎?也不需要他費太多的口舌,可是,真的要這麼放手嗎?

    所有的理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感情放行,可是,這感情仍然如排山倒海,讓他到了現在仍然下不了這個決心。

    菜做了一桌子,但是兩個人都沒有食慾,就那麼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動。

    「要酒嗎?」曉川忽然說,以前他很不贊同若初喝酒,自己從上次酗酒吐了若初一身後,不到萬不得已幾乎不碰,今天他竟然主動提了出來,若初詫異地望著他,點了點頭。

    曉川慢慢站起來去拿酒,他的腰還多少有點不靈活,若初想要替他去拿,曉川擺了擺手。

    「來,爹地先敬你一杯,謝謝若若這段時間的照顧。」曉川將紅酒倒進兩個高腳杯裡,自己先舉了起來,若初愣了一下,他自稱爹地,難道這是在暗示他們要回歸父女的關係嗎?

    若初苦笑了一下,還是舉起杯,不過卻是一飲而盡,喝的急,被嗆得直咳嗽,邊咳邊拿過酒瓶,這次給自己和曉川倒滿,「來,爹地,我也敬你,謝謝你,謝謝你愛上我。」說完也沒等曉川反應再次一飲而盡,這次咳得更加劇烈。

    曉川一把奪過了若初的杯子,他知道她心裡難受,可是卻看不得她這樣傷害她自己。

    若初平復了下來,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也許事到如今,即便是什麼也不說,雙方也都知道了彼此想要說什麼,只是誰也不願意先開這個口,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若若……」

    「曉川……」

    曉川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之前叫了十幾年的「爹地」,後來因為工作關係叫「亨伯特」,今天他第一次聽到她叫這個,說不上的感覺,卻是莫名的心動。

    「呃,快吃吧,都涼了不是嗎?」曉川說著拿起了筷子,隨便的夾了點什麼放到若初眼前的盤子裡。

    「曉川,我……」若初沒有動,她一直在聚集勇氣,方才喝了兩杯酒也是為了這個,現在,趁著她還沒有後悔,她需要說出來了。

    「恩……」曉川也明白攤牌的時刻即將要來臨,放下了筷子,坦然地看向她,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接受,並為之欣喜,因為她沒有讓他失望,她即將作出的是成熟的決定,那標誌著她長大了,她沒有讓她失望。

    「我……」若初正欲言又止的工夫,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難道是老爸,若初騰地站起來,拉開椅子,去自己的包裡翻手機,待看到顯示屏上的號碼時,驚訝地看向曉川,因為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盧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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