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萬千寵愛於一身 第二十五章 怒火,反擊(一) 文 / 藍色紫色
第二十五章怒火,反擊(一)()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是這樣一副身軀?就因為它,我必須放棄一切?我不在乎江山帝位,不在乎世俗虛榮,即使是擁有這副殘破的身軀我也不在乎,可是,為什麼連我唯一的心都要被奪去?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啊?」幻吟風瘋狂的嘶吼著,渾厚的內力波動了整個屋子,瓷器花瓶硬聲碎裂,桌椅倒了一地,幾乎瞬間,整個屋子就似剛經過一場空前的洗劫般。
而近身的兩個男人皆是臉色一青,秦震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幾乎都在移位了,若非鬼面及時以內功相護,恐怕他已經受不住這般內功震傷身亡了,只是鬼面功力再深厚,同時護住兩人,也是十分吃力。
一條血痕自鬼面嘴角滑下,可還來不及擦拭,幻吟風已停止了癲狂的憤怒,因為過於激烈的內功與哀戚的心情也重重的傷了他自己,下一秒,抑制不住的腥甜衝上喉頭,大片鮮血自他口中傾洩而出,染紅了他的白袍。
「王爺!」秦震大驚失色的上前扶住他,這個平時寡淡的男人為情而動時,竟是如此的癲狂、癡魅。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對我如此殘忍?」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的痛恨自己的命運,痛恨自己的無能。
他只是想守護心中唯一的那個角落,連這個小小的心願都如此難嗎?
「王爺,忘了公主吧!」鬼面也迅速扶住幻吟風,苦苦哀求。
「忘?如何忘?她就是我的心,你教我如何能忘記心的跳動?」他笑得淒涼,也憤恨,悚目的血跡在他蒼白的俊容上顯得格外怵目驚心,也格外妖艷詭魅,「幻郇孑,這是第二次,第二次你讓如兒為你受到傷害,這就是你無能的答覆嗎?有勇氣從我身邊搶走我的珍寶,卻無能守護她?」
「王爺!」鬼面心中的不安在急速的擴張著,這樣的王爺讓他感到不安,因為王爺這副模樣就好像什麼都不再顧慮一般,眼中閃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幻郇孑,你已失去了擁有如兒的資格,從此以後,你休想再靠近如兒一步!」
「王爺?」鬼面幾乎不敢聽下面的話,因為他知道,那會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
「鬼面,去將太子在狩獵場遭受攻擊,生命垂危的消息散播出去!」他雙拳緊握,眼神平靜得令人心驚。
「王爺?」
「王爺,不行啊,一旦太子生命垂危的消息散播出去,百姓與皇上勢必會請您重回官場,您的身子已經不能再受勞累了啊……」秦震立即反對,苦口婆心的勸說。
「王爺,您即使是毀滅自己也在所不惜嗎?」意外的,鬼面激動的面容竟冷靜了下來,凝重的眉眼間閃著絕望的氣息。
他懂了,王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百姓感到慌亂而動亂,而皇上必然迫於壓力則不得不來請王爺重返朝政。
雲鳳公主真的如此重要嗎?為了能夠守護住她,讓王爺即使是死,也要在死之前為公主安排好一切?
「是!」幻吟風說得斷然,不管幻郇孑重傷是否能痊癒,他都不會他再有機會傷害到如兒,「幻郇孑,既然你無能保護如兒,那麼,我就讓你永遠的失去如兒!」
「屬下明白了!」既然這是王爺的決定,那麼,他會遵從,守護王爺是他一生的使命,既然王爺已決意玉石俱焚,那麼,他會順著王爺的心意,為王爺鋪墊好一切,然後,誓死追隨。
「鬼護衛?」秦震望著兩雙同樣絕望而堅硬的眼,他被深深的震撼住了,這就是對死的超然?對愛的不顧一切?為主人的誓死忠心?
今日,他竟看到了如此悲恫的三種情感,誰還敢說人間無情?
龍劍情大步走出屋子,將門關上,然後對迎上來的海若交代。
「我出宮一躺,很快就回來,你守在門外,任何人不許靠近屋子一步,需要什麼,你親自送進去。」
「是!」海若恭敬應道。
最後再望了眼緊閉的雕花紅木門,龍劍情轉身離開院子。
「是!」
孑兒……娘好怨……好恨啊……
黑影不斷在眼前交錯,柔情似水的嗓音裡卻透著無盡的悲哀。
誰?是誰在那裡?
一道強烈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他看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清馨亭上,她在哭泣,她的哀怨緩緩流人他的意識之中,令他感受著她那椎心的痛。
孑兒……是紅城困縛了娘……
娘?你是我娘?那酸澀的淚珠積成愁海,幾乎要將他淹沒。
是紅城葬送了娘的生命,葬送了娘的一切,孑兒,娘好恨啊……一切都是幻影帝害的,是他,都是他……女子哀怨地站上了紅色護欄。
不——娘,不要——不要啊——
孑兒,為娘報仇,為娘報仇啊……淡淡的哀怨在空氣中飄蕩,她的身子似一隻隕落的白蝶,投入湖水中,漾起的水波
不,娘,別走!
不要啊——娘——
「不要,娘,不要跳,不要丟下孑兒,不要……」痛苦的宇眉緊鎖,幻郇孑恐懼而顫抖的低喃。
「太子哥哥,你醒醒啊,那只是夢,不是真的!太子哥哥!」如兒心憂的在他耳旁呼喊著,顆顆淚水滑落而下,可是,他睡得那樣深沉,聽不到她的呼喚。
太子殿下,蘇麼麼好恨啊!另一道哀怨的蒼老女聲響起,他猛地回身,這是……當年燒死蘇麼麼的樓閣?
可是樓閣已經被燒燬了啊,為什麼會……
太子殿下……遠遠的,他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樓閣前對著他微笑。
蘇麼麼?真的是你,蘇麼麼!他想上前,卻邁不開腳步,只能心慌的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向後飄去,飄進樓閣裡。
太子要為蘇麼麼報仇啊……為蘇麼麼報仇……女人的身影變得模糊,然後,大火瞬間吞噬了她的整個身子,哀怨的話語在大火中斷斷續續的飄來。
「不……蘇麼麼,不要……」
滾燙的身子顫抖著,卻始終無法自駭然的夢境中脫逃。
「太子哥哥,你還有如兒啊,你醒醒,看看如兒啊……」如兒再也忍不住心疼的抱住他的頭,淚濡濕了她的臉,冬梅的話再次傳入她的腦海。
傳說死去的是太子的娘與奶娘……
太子哥哥,這麼多年你都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啊?
龍劍情遠遠的就看到聚集在東城門的大批兵士與緊閉的城門,不由得蹙起了眉。
「這是怎麼了?大清早就城門緊閉?」走上前,龍劍情問道。
兵士們聞聲回頭,看見龍劍情就像溺水者見到浮木一般。
「龍太傅,大事不好了!」城門將領也見到了他,匆匆上前,神情有些慌張,汗水涔涔滑落。
「什麼事?」微微瞇起眼。
「太子殿下病危的消息不知是怎麼走漏了,現在全御京的百姓都知道了,正聚集在東門外,要求見皇上,還口口聲聲喊著,要求逍遙王重返朝廷啊!」將領邊擦拭著汗邊恭敬回道。
雖然龍太傅只是一介書生,卻深受太子敬重,他們自然不敢對他有所不敬。
「什麼?」龍劍情先是一怔,既而冷下了俊容。
消息怎麼走漏?除了幻吟風之外還能有誰?其實早在他回御京那日,孑兒直挑幻吟風他就有了與幻吟風為敵的心理準備,而且,幻吟風都已經下令重啟魅影堂,召喚風、火、雷、電回京。不過,他的死士們應該還未盡數抵達御京,幻吟風不是心急的人啊,怎麼會不等他們回來就開始行動?而且,他想重回朝政?是為什麼?
「百姓都聚集在城門外?」龍劍情瞥了眼高聳的紅色城牆。
「是的,龍太傅要上城門……」看看嗎?注意到龍劍情的視線,將領立即點頭提議,可話還未完,只見龍劍情身形一閃,已飛身上了高聳的紅色城牆。
天……天啊,龍太傅會武功?還是如此深厚的功力!瞬間,將領與一干士兵們全傻了,眨著眼,呆呆的望著那道白影躍上城牆,消失在眼簾裡。
誰說龍太傅只是一介書生?
「龍太傅……」穿過一個個守城門的士兵,龍劍情走上瞭望台,俯身望去,果然是上千名百姓都聚集在門口,口中高呼著「要求逍遙王爺返朝」。
眺望與東城門遙遙相對的逍遙王府,可以看見,緊閉的王府外也聚集了不少百姓。
幻吟風,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什麼?百姓都聚集在城門外要求見逍遙王返政?」疾風殿上,幻影帝驚起。
「是的,皇上,不知是什麼人走漏了消息,現在全京的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病危了。」一名禁衛軍跪身在大殿中央,恭敬回報。
「消息不是封鎖了嗎?」
「怎麼還會透漏出去的?」
瞬間,細小的議論聲在百官間蔓延開來。
「查出消息是什麼人透漏出去的嗎?」幻影帝面色凝重的擰起眉。
「回皇上,是狩獵場外當時經過的幾名遊人,偶然間看到了侍衛們將滿身是血的太子抬進馬車的情景,在茶樓間說起,被好事者聽見,便瞬間傳透了整個御京。」
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幻影帝不置可否,以孑兒這六年來的手段與行事作風,他不相信有哪個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當朝太子的事,何況是在人多口雜的茶樓,這不明擺著要喧肆此事?舉天之下惟有風兒一人敢與孑兒,也惟有他能與孑兒相抗衡,可是,為什麼?當年是風兒自己放棄了帝位,甚至力推孑兒坐上太子之位,後又放棄了朝政,隱居避世,現在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哎,現在要如何處置這件事呢?幻影帝有些頭痛,若是不理會百姓的呼聲,勢必會造成動亂,甚至危及國本,但現下孑兒傷重在床是事實,而且依據回報是御醫們全都束手無策,確實是個危機,但是,也不是斷言孑兒就一定撐不過去。
若是將風兒請回朝廷,孑兒一旦傷好,那就必然是一場龍爭虎鬥的僵局,風兒與孑兒都是他的兒子,幫誰也不是,而且,到了那個時候,他不認為自己有能力阻止他們,而站在他們中間的如兒,恐怕是首當其衝受到傷害吧!
哎,這他該如何處理過去呢?
「左臣相呢?」抬眼,幻影帝掃過百官,卻惟獨不見那道紫色的身影。
「回皇上,左臣相前往太子宮探視太子殿下了。」另一名官員上前回道。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他不在呢?
「報——」又一名禁衛軍匆匆來報。
「說!」幻影帝頭痛的揉著太陽穴。
「稟皇上,聚集在東城門的百姓越來越多,宣言逍遙王爺不返政,他們就不離去。」
「知道了,退下吧!」幻影帝面色更沉,眉間褶皺也愈深。
「是!」禁衛軍躬身退出大殿。
風兒,你究竟打算做什麼?這是你給父皇出的新難題嗎?哎,為什麼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卻都是最令他頭痛的兒子呢?
但是依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也只能先讓風兒進宮,探探他的口風了。
「來人,傳朕旨意,宣逍遙王進宮。」一揮袖,幻影帝做下決定。
哎!希望他的決定不會下錯才好。
「駕——」一道奔馳的馬蹄聲在空寂的大道上響起,一名手持聖旨的報官大喊著,「開城門。」
「開城門!」將領立即高喊。
四名士兵立即上前拿下沉重的木柵,厚重的紅色城門發出粗啞的聲音,緩緩向兩邊拉開。
「我們要見皇上,讓逍遙王爺返政!」
「我們要逍遙王爺返政!」
「讓逍遙王爺回來主持大局,我們要逍遙王爺回來!」
「……」
頓時,隔檔在外的嘈雜的高呼喊流瀉而入,百姓見著城門打開,紛紛想湧進城。
「讓開!快讓開!」急奔而來的駿馬讓百姓們立即紛紛退開,讓出一條道來。
駿馬沒有停步,直向與城門遙遙相對的逍遙王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