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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長歌江湖老,負劍少年行 第五十九章 九州樓 朝天閣 文 / 斷空

    易天行臉色一厲,身子微微一晃,渾身骨骼爆發出炒豆一般的脆響,右臂一擺,宛如列缺行空,抽向呼延合台。

    呼延合台剛剛穩住身形,便見一道黑影夾著呼嘯風聲襲來,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清楚實質,心中震駭之餘,來不及轉動其他念頭,怒喝一聲,雙手一抬,交錯擋在自己面門之前。lvex.

    轟!易天行鐵臂如梁,狠狠掃在呼延合台的雙臂之上,巨大的力量就像大山壓境一般,沿著呼延合台的雙臂蔓延至他的全身。

    呼延合台身形一晃,雙腳牢牢扎根在地面之上,一步不退,但是臉色剎那間變得殷紅如血,就連雙目都透露出一道道網紋血絲,彷彿隨時都要滴出血來。

    與此同時,一圈震盪波以呼延合台的雙臂交叉點為中心擴散開來,激盪澎湃,如同滔天巨浪決堤而下,站在附近的烏珠留、拓跋梟不虞有此,頓時慘遭波及。

    烏珠留只覺一股暗流洶湧,推得自己腳步虛浮,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心中驚怒交加,大吼一聲,真氣迸發,身上金狼大衣鼓脹如球,一幢濛濛金光護住全身,將震盪波的力道抵消,方才止住退勢,但是任憑他功力深厚、反應及時,倉促之間爆發全力,胸口也是一陣氣血翻騰,心臟更是劇烈跳躍,像要衝出喉嚨一樣,難受之極。

    拓跋梟五感敏銳,反應倒是比烏珠留還快,身體剛剛感受到壓力,就毫不猶豫的朝著後方掠去,但是他內力不濟,身在半空被震盪波餘力一迫,登時重心失衡,腳一沾地,就跌了個四腳朝天,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易天行瞥了呼延合台一眼,看出他已經被自己震傷經脈內腑,就連流經眼球的細小血管都受到波及,傷勢雖不致命,可也決計不輕,只是死撐面子,這才將淤血強行吞下,做出勢均力敵、昂然不退的姿態,當下冷笑一聲,收手不攻。這三人來歷不凡,如果在大庭廣眾公然重創他們,恐怕會鬧出大亂子,自己縱然不怕,難免會給古心勝、古夢崖等人帶來麻煩。

    拓跋梟翻身站起來,臉皮臊得通紅,渾然忘卻易天行的厲害,大叫一聲,惡狠狠的撲向易天行。

    烏珠留也發出一聲淒厲悠長的狼嚎,寶刀出鞘,化作一輪彎月斬向易天行頸項。

    呼延合台猛的伸展雙臂,止住烏珠留、拓跋梟的攻勢,然後在他們二人費解的目光中,徐徐轉過身去,一言不發的一招手,大步流星的走向前去。

    烏珠留和拓跋梟雖然猶自憤憤不平,恨不得一擁而上,將易天行當街斬殺,但是呼延合台已經表態,他們身為隨從,也只能懷著滿腔怒火,亦步亦趨的尾隨而去。

    走出不到百米,拓跋梟終於忍不住低聲說道:「二王子!你為什麼……」

    「閉……」呼延合台一張嘴,強行壓制住的鮮血立時湧上喉管,噴將出來。

    烏珠留和拓跋梟見狀大驚,連忙從左右貼上,扶住呼延合台。

    「滾!」呼延合台奮力掙脫烏珠、拓跋二人的攙扶,牽動臟腑,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怒目瞪了拓跋梟一眼,心道自己怎麼攤上這麼個沒有眼水的隨從,生怕自己一行不夠丟臉麼?捂著嘴巴,硬生生吞下一口已經湧入口腔的鮮血,腳下加快速度。

    烏珠留和拓跋梟這時再無半分轉身挑釁的念頭,一聲不吭的跟在呼延合台身後,迅速離開。

    易天行饒有興致的看著呼延合台在長街上大口吐血,好不容易壓抑住大聲叫好的念頭,心想自己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卻見一個身材高大、錦衣華服、手持銅扇的俊朗青年站在對面,滿臉都是喜悅。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但是天寧扇普天之下只有一把,易天行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古心勝:「七表哥!」

    古心勝大笑著走上前來,一掌拍在易天行肩膀上:「好小子,總算逮到你了!」

    啪!古心勝只覺掌心傳來一股堅韌的反彈力,震得自己手掌微微發麻,不禁咦了一聲,訝異的瞥了易天行一眼,呵呵笑道:「來到中州也不先來找我,看不起我麼?」

    易天行翻了個白眼:「我第一次來中州,先自己玩兒一圈嘛,又不是存心避而不見,至於說得那麼嚴重嗎?」

    古心勝不由分說的抓住易天行手腕,洪聲說道:「走,表哥給你接風!」

    易天行苦笑著說道:「且慢,我這裡還有朋友呢。」

    古心勝望著蕭衡君、林若曦,笑著道:「小表弟的朋友,便是我古心勝的朋友。蕭、林二位姑娘也一道來吧。」

    蕭衡君笑吟吟的道:「久聞銅扇公子任俠好客、義薄雲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們姐妹尚有要事,不便久滯京城,還是等下次有緣來京的時候再聚吧?」她表面笑顏如花,心中卻滿懷警惕,古心勝以一介平民商賈的身份,家族既沒有貴胄背景,個人又沒有社會地位,就連財力也在中州這種繁華奢靡之地排不上號,來到權貴滿街、豪門遍地的中州沒有幾年,便站穩了腳跟,上結官府,下通幫派,在黑白兩道混得如魚得水,擠入中州三大富商之列,絕非正經商人那麼簡單,甚至有傳言說他的背後有秦正道支持,所以即使古心勝在江湖上有仗義豪俠的名聲,她卻寧可往壞處想,也不願意輕率的將自己師姐妹置於險地。

    林若曦愕然道:「師姐,我們有什麼要事?我怎麼不知道?」

    蕭衡君聞言俏臉微紅,瞪了林若曦一眼:「師父就是知道你心裡裝不下事,所以出門的時候沒有給你說,你跟著我便是。」

    古心勝眼中精芒閃爍,忽然鬆開抓住易天行的手,拱手施禮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耽誤蕭、林二位女俠的正經事了。」

    蕭衡君、林若曦二女離開之後,易天行隨著古心勝一路向北,來到古心勝在中州開的「九州樓」。

    遠隔一條長街,易天行便望著九州樓大為驚歎:「七表哥,這酒樓是你著人修建的?真是鬼斧神工,歎為觀止!」

    就在易天行的眼前,一座酒樓拔地而起,直插雲霄,整座酒樓足有十二層之高、佔了一畝有餘,外立面呈八角形,每層的簷口都雕刻著八隻雲獸,裊裊輕煙從獸口中噴出,看似輕柔淡薄、彈指可滅,實則凝如晨嵐、風吹不散,將整座酒樓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看上去恍若仙境,每一層的窗戶都由晶瑩剔透的淨水琉璃製成,上面繪有各種典故傳說、吉祥圖案,每一層一個主題,每一面一個花樣,內裡襯以大秦國的火燭晶珠,這種晶珠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燦爛如火,所以到了夜間,窗上圖案會在火燭晶珠的映襯下愈發鮮明,遠遠望去,其中人物花鳥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古心勝得意地道:「此樓遠觀不能盡其妙,要讚歎等進去再說。」

    易天行撇嘴道:「七表哥好不謙虛啊!」

    古心勝搖頭笑道:「九州樓巧奪天工,又不是我一人之功、一己之力,我又何必假客套?我真要謙虛了,負責設計、修建這座酒樓的幾位大師豈非要掐死我?」

    二人一面閒聊,一面前行,不消片刻就來到九州樓門口。

    易天行還未踏入酒樓,鼻端就隱隱聞到一股異香飄來,當下閉目一尋思,然後睜眼對著古心勝說道:「芸香木?」

    古心勝鼓掌喝彩道:「小表弟好見識!」

    易天行微微一笑,跨入九州樓,入眼處仍然忍不住呆了一呆:「七表哥好大的能耐。」芸香木木質堅實、香氣自生,乃是一等一的優質木材,但是由於此物僅有海外芸香島出產,產量十分稀少,一根木料運到神州便要價值千金,而且銷路僅僅限於虞國皇室以及神州幾個最為古老的世家,沒有根底的富豪就是有錢都沒處買去,就算獲得皇帝賞賜或者跟那幾個古老世家搭上交情,能夠獲得一、兩塊芸香木料已是極限,但是這座酒樓的樑柱樓梯竟然通體都是芸香木所製,這已經不是有錢所能說明的問題。

    此時尚未到進餐的時間,九州樓內並無客人,古心勝拉著易天行直上樓梯:「這可不是我的能耐,是秦正道的能耐。」

    易天行眉頭一皺:「秦正道啊。」

    「不錯,秦正道。」走在易天行前面的古心勝彷彿背後長了眼睛:「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跟他這種王八蛋扯上關係?」

    易天行淡淡的道:「我不喜歡而已,你是商人,總不可能如我這種無業遊民一般憑著一己好惡、意氣用事。」

    古心勝歎氣道:「是啊,我是商人,所以我必須跟官府打好關係,否則寸步難行。而且中州真的太煩了,隨便從陰溝裡面竄出來一隻耗子都是皇宮中的御鼠、太師府的寵物,街頭掃大街的都能托關係、找後門栽你個叛國的罪名,如果不攀附一個實力強大的靠山,根本沒法做生意。」

    易天行道:「我知道,人在屋簷下,哪得不低頭?七表哥你也不用給我解釋。」

    說話間,古、易二人已經上到九州樓頂樓,古心勝逕自領著易天行進入北面的一個名叫「朝天閣」的廂房。

    招呼易天行靠窗坐下之後,古心勝指著窗外道:「風景如何?」

    易天行扭頭一瞥,只見一座宏偉宮殿映入眼簾,心中一動:「此閣正對皇宮?」

    古心勝點頭道:「平時這間房子我是不對外的,只有像秦正道這樣位極人臣的實權人物來了,我才開放。」

    易天行望著皇宮中宛如螞蟻一般的人物在各個門戶之間進進出出,若有所思:「七表哥你志向好大。」

    古心勝楞了一下,隨即笑嘻嘻的回答道:「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不過這東西值錢啊。」

    易天行嗯了一聲:「這種生意招人忌憚,未免得不償失。」

    古心勝道:「這種生意現在不是時候,但是時機到了,便沒有什麼顧慮。」

    易天行道:「看來這虞國的天下是沒人看好了。」

    古心勝慢悠悠的給自己和易天行斟上一杯茶:「傻成那樣有難度。」

    易天行收回目光:「這才申時未過,我們坐在這裡是不是太早了?」

    古心勝道:「誰說到這裡就必須吃飯了?來,我先給你介紹幾個人!」說罷拍了拍手:「進來吧!」

    房門推開,十餘個男女魚貫而入,站到古心勝、易天行的對面。

    易天行站起身來,朝著其中幾個人施禮道:「易天行見過藥伯、松叔、柏叔、飛叔、殺叔、媚姨。」

    古藥等人連忙還禮:「小表少爺!」

    古心勝驚訝地道:「你居然還記得他們,上次見面你才幾歲啊?」

    易天行道:「當然不是靠當年的印象,不過古府八邪的特徵,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說著朝向其餘諸人:「不過這些朋友,我就眼生了。」

    古心勝指著其中一名美貌女子說道:「她是我的侍女,名叫季如蘭。」

    「季如蘭?」易天行心中暗自吃驚:「這女孩好強的武學天賦。」這個女子他聽易鋒寒和古夢崖提起過,三年前還是個不通武學、任人魚肉的弱質女子,想不到三年後竟然已經擁有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古心勝接著介紹:「這兩位是四知堂的陳誠、寶光寺的佛頂大師,現在替我主持西城濟世堂。這位是錦鯉幫幫主巫秋實,專門替我聯絡各地**,鋪平商路,平時都不在京城,你也是運氣好才能在這裡遇到他。這四位是我到中州以來結交的好兄弟好幫手,翻江蛟藏浩,他家祖孫三代都是水路英雄,江湖上操舟弄楫的好漢沒有不給他面子的,我的水運全仗他幫我看著;雪刀年國強,他在虞**方的門路可不是一般的廣闊,我與虞**方的所有交易都是經由他手;冷面煞星白無夜,你別看他一臉死相,要把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賣給不出家門的大家閨秀,中州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廣寧子道長本人精通法術不說,手下更有近百弟子,你從蜀州運來的玄晶,通過他們才能物盡其用,轉化成對我幫助甚大的各種武器、法器。今天我給你介紹的這些人,才是我真正的心腹手足,今天之後我帶你見的人,便是利益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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