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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年少結金蘭,九州起風雲 第四十二章 門中藏奧妙 地下有洞天 文 / 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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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徐徐走進蠱神洞的後門,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著週遭的一切,暗自悔恨:「早知道就跟墨老師學學機關術了,哎,那兩個臭小子在也好啊。」想到這裡,心緒如潮:「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還有四表哥,沐……」忽然心中一凜:「我在幹什麼,身處險地,居然胡思亂想。」接著想起胸前的碧血丹楓——然道:「你如果藏身此洞十五年,又怎麼會認識年方八歲的瘴琥?」

    耶律紅花怒氣稍減,奇道:「蒙術沒有給你說清楚麼?」

    易天行皺眉道:「你們果然是一夥的。蒙長老昨日的確找過我,不過後來共長老來到,他便急匆匆地走了,所以我沒有跟他說上幾句話。」

    耶律紅花哼道:「共霆。這小子還是這麼不爭氣。」

    易天行道:「那麼說你真的是蠱宗老宗主了。」

    耶律紅花道:「廢話,我自然是……」忽然想到什麼,啐道:「呸,什麼蠱宗老宗主,我又沒有死,亦沒有傳位給任何人,蠱宗宗主只有一個,我從前是,現在也是。」

    易天行道:「你既然能與蒙長老聯繫,怎麼不讓他救你?」

    耶律紅花臉色一黯:「蒙術是我大弟子,而且對我很忠心,只可惜他資質只算尚可,終其一生,亦無法成為蠱宗頂尖的高手。否則當初我何至於會選擇瘴烈代理本門,以致中了這畜生的暗算。」

    易天行奇道:「可是依晚輩所見,蒙長老現在在蠱宗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其他諸長老雖然各懷異心,但是都很怕他。」

    耶律紅花陰沉著臉:「其實我收的十五個徒弟中,資質最好的還是二弟子瘴烈,然後便應屬八弟子符公顏,然後才算得上蒙術。」

    易天行插嘴道:「符公顏,蠱宗的叛徒?我就是中了他的三蜈蠱。」

    耶律紅花臉上露出嘲弄的笑意:「你真以為你中的蠱是符公顏下的?」

    易天行一愣,心中不住思索:「瘴琥說是符公顏之徒德轱兒給我下的蠱,不過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著?前輩的意思……」

    耶律紅花冷笑道:「瘴琥這小畜生比他那狼心狗肺的爹可陰損狡詐多了,實話告訴你,雖然符公顏煉有三蜈蠱,但你中的卻是七神女的蠱物。」

    易天行一呆,的七神女可是瘴琥之母七神娘娘?」想到這裡,心頭不由無名火起。

    耶律紅花點頭道:「不錯,她是我的十三弟子,因為天資甚高,小小年紀便煉出七種厲害的蠱物,所以大家都叫她七神女。哼,想不到她小小年紀,便有那麼大的野心,竟然勾結瘴烈對老夫下毒手!」

    易天行心情稍微平靜,暗自思量道:「媽的,蠱宗的人陰險多詐、都不可以信任,包括耶律紅花這臭老頭,姑妄聽之,以觀後效。」

    耶律紅花見易天行沒有反應,接著道:「你是否認為我胡說?其實蠱術很特別,就算採用同一煉法,每個人煉的蠱都是不同的,這也是為什麼必須要煉蠱者自己才能解蠱的原因,而精通蠱術的人,一看便可以分辨是誰煉的蠱。」

    易天行面對著耶律紅花盤膝而坐:「前輩當年是怎麼被暗算的?」

    耶律紅花牙齒咯咯作響:「老夫在蠱術方面天分甚高,被譽為蠱宗八百年來第一人,當年老夫亦為之自豪。所以,當老夫蠱術大成之後,便打算涉足千年來無人煉就的金蠶蠱。而老夫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居然真的找到了久已不現人間的金蠶蠶種,當時老夫欣喜若狂,天真的認為自己是上天所選中的第三個能煉成金蠶蠱的人。」

    易天行忍不住道:「就是傳說中的蠱中之王。」

    耶律紅花道:「不錯,金蠶蠱不但蠶種難覓,煉時又費時費力,更糟糕的是這種極厲害的法術大干天忌,不但會引來天劫陰魔,還經常被人為阻礙,無論正邪諸派,遇上煉金蠶蠱的人,無不除之以後快。所以自祖師以降,僅有第四代宗主赤羽山人一人煉成此蠱,其他煉此蠱的先輩高手,無不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易天行道:「所以前輩要找清靜的地方潛心修煉,不欲有人打擾。而門中事務,便要交給接替你的人代理。」

    耶律紅花目露讚賞之色:「所以老夫打算閉關歸隱,於是便將門中事務交由瘴烈打理,他雖然亦不是老夫心目中最理想的接班人,但已經是老夫弟子中資質最好的,我如果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選,宗主之位遲早是他的。而當年知道我潛修地點的,除了他,便只有蒙術。」

    易天行徐徐道:「瘴烈知不知道前輩還在找更好的接替人選?」

    耶律紅花不解地道:「應該知道吧,老夫所有的弟子都知道老夫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來繼承衣缽,所以一直在物色新的弟子。你何以作此問?」

    易天行歎氣道:「怪不得他等不及,如果他不抓住時機,等你找到滿意的弟子,他豈非沒有希望執掌蠱宗?」

    耶律紅花怒道:「老夫身為蠱宗宗主,自然要以蠱宗的千秋基業為重,如果不考慮能力與資質,老夫早傳位給蒙術了!什麼時候輪到他?」

    易天行道:「前輩想法是不錯,不過實在不宜讓弟子們知道,否則有野心的人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便會心生憤懣,進而施展陰謀來奪取權力。」

    耶律紅花茫然道:「難道老夫對眾弟子坦誠相待也錯了?」

    易天行想到蠱宗諸人的爾虞我詐,歎氣道:「前輩英武過人,是否因此對弟子要求太高,以致他們自知實力不足,繼而轉向心機。在下覺得現在蠱宗實在是四分五裂,各懷鬼胎。」

    耶律紅花道:「並非現在如此,一直以來,蠱宗都暗藏危機。只是自老夫歸隱後,情況更加不可收拾而已。我開始煉金蠶蠱不久,便被瘴烈趁老夫打坐之時暗算,將老夫擊傷,幸好他與老夫功力相差太遠,否則老夫定然命喪當場。不過老夫亦受傷不輕,功力大打折扣,無奈只好自己跳下懸崖,以避其凶焰。若非蒙術找到老夫,老夫屍骨早寒了。不過我元氣大傷,蒙術又不是瘴烈對手,只得隱忍不發,躲避起來,讓蒙術找了個身材與我差不多的人,扔下懸崖,再令瘴烈的黨羽發現。瘴烈以為老夫歸天,一面假惺惺地將那人當作老夫加以厚葬,一面宣佈繼任宗主。他這樣做,當然引起老夫門下諸弟子以及門中長老的懷疑與不滿,不過他們均不及瘴烈心機深沉,以致被瘴烈逐個剷除。剩下的反對者,要麼逃離此地,比如符公顏等人;要麼詐死避難,比如烏頡祿和凌山二位師弟。其他人則虛與委蛇,表面服從,不過瘴烈並不信任他們,還是藉故殘殺了不少。否則我們蠱宗怎麼會凋零至此。」

    易天行道:「那瘴烈怎麼死的?」

    耶律紅花冷哼道:「只是七神女說他被人暗算身亡,連屍首都沒有人見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死了?嘿,如果死訊能夠證實,烏頡祿和凌山不立即出山,把瘴琥母子除去才怪。」

    易天行道:「烏、凌二位前輩很厲害麼?」

    耶律紅花眼中煞氣湧現:「沒有他們,老夫也未必會以才能取人,他們是我這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如果沒有老夫,他們都有可能成為本門宗主,所以他們一直存有奪位的野心,只是礙於功力遜於老夫而已。蒙術根本不能鉗制他們,所以老夫才要找個功力比他們高的門人做宗主,否則老夫去後,本門必定有一場血雨腥風。」

    易天行一愣:「在下還以為他們會支持前輩。」

    耶律紅花唏噓道:「他們唯恐老夫不死才是。現在你知道為什麼老夫潛居於此,不敢出洞了吧。」

    易天行心念閃動:「瘴烈生死不詳,可能是因為不知道蠱神經的藏處,而且也不確定前輩是否屍解,所以裝死,一面打探前輩的下落,一面引誘反對他的人露面。」

    耶律紅花澹然道:「老夫亦這麼想。」

    易天行道:「可是瘴琥為什麼找上我?我跟蠱宗風馬牛不相及。」

    耶律紅花譏笑道:「你以為你是碰巧遇上他的?他已經用這樣的方法騙了許多人進蠱神洞了。只是那些人資質平庸,老夫看不上,所以沒有接引他們,而且他們本領太差,又不夠機靈,找錯了路,白白喪了性命。」

    易天行聽得睚眥俱裂:「你就讓這麼看著他們死在你面前!」

    耶律紅花冷冷地盯著他:「你要老夫這麼辦?救他們,然後暴露目標,被人害死?」

    易天行忽然想到一事:「那德轱兒到底是不是符公顏的弟子?」

    耶律紅花道:「是,不過是奉瘴烈之命拜到符公顏門下的,嘿,符公顏這小子,本事不錯,就是心眼太實、不善於權謀,否則他亦是個宗主人選。」

    易天行道:「以前進洞的人也是德轱兒引來的?」

    耶律紅花道:「那是自然。所以說符公顏太笨,不堪造就,他的弟子跑出來與別人勾結了這麼多次,連蒙術都知道了,他都沒有察覺,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過他對老夫還算忠誠,老夫原本想讓蒙術聯繫他的,後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易天行卻對符公顏生出興趣,心恃:「看來這符公顏沒有其他人陰險,雖然笨了點,但是可以結交。」口中卻道:「前輩何以對我青眼相加?」

    耶律紅花沉聲道:「因為你的資質猶在老夫之上。」不待易天行張口,便揮手止住他插嘴:「聽老夫說完。老夫這些年來,一直在物色你這樣的弟子,可是老夫不能出去,蒙術亦受到監視,行動不便,更重要的是,資質上佳的少年萬中無一,老夫本已放棄希望,誰知老天有眼,讓老夫可以遇見你。」

    易天行終於無法忍受,起身施禮:「多謝前輩厚愛,不過在下已經有師承,不能改投別派,請前輩見諒。」

    耶律紅花怒道:「你可知道,蠱神經正本已經被老夫毀了,老夫不教你解蠱**,你便死定了。」

    易天行大聲道:「在下亦知生命可貴,不過大丈夫有所不為,在下不打擾前輩清修,告辭了。」怒氣沖沖地轉身便走。

    耶律紅花連忙喊道:「慢著。」

    易天行停下腳步,卻不回頭:「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耶律紅花歎氣道:「我們可以再談談麼?」

    易天行聞言一酸,生出英雄遲暮的感歎,回身坐下,輕聲道:「前輩請講。」

    耶律紅花道:「你真的對蠱術沒有興趣?」

    易天行精神一振:「怎麼沒有,我對蠱術嚮往已久,只是不得其門而入。」

    耶律紅花道:「現在機會就在你面前,你又何苦自矜?」

    易天行肅容道:「叛師別投,不但是修道者的禁忌,在下本人亦向所不齒。前輩不用枉費心機了。」

    耶律紅花皺眉道:「你師父是誰?」

    易天行道:「在下武功得自家傳。」然後報了一長串老師的名字。

    耶律紅花怒道:「你有這麼多師父,卻對老夫托辭相拒。」

    易天行聳肩道:「不是啊,這些老師是我在學府中的教導者,雖然教了我一些本領,但是終究算不得師父。但是申子建、天毒子、磨鏡老人三位師長,雖然沒有讓我拜師,但是均將畢生所學傳授於我,我不能不認他們為師。」

    耶律紅花大奇:「有這麼好的事,他們不收你為徒,便將衣缽相授。」

    易天行道:「來蜀州的人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煩惱,可能他們不想我捲入他們門派或私人的恩怨中去吧,在下既受如此恩惠,便已經決定不加入任何門派,方不辜負眾師長不收我為徒的苦心。」

    耶律紅花愣了半晌,頹然道:「好,老夫不勉強你。」說著往地下一拍,緊密無縫的洞壁忽然裂出一個通道:「去吧,蠱神經在裡面。」

    易天行望著耶律紅花,道:「那是你們宗主才能參閱的秘籍,前輩真的讓在下閱讀?」

    耶律紅花怒道:「囉嗦,又沒有人說除了本門宗主便不可以閱讀蠱神經,本門只有不得擅入蠱神洞的門規。你現在已經進來了,老夫許可,誰也管不著。」

    易天行道:「可是快過半日了吧。」

    耶律紅花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易天行:「活膩了,是吧?別人都在努力求生,你好像巴不得自己不治身亡。」

    易天行靜靜地望著耶律紅花:「因為在下不想前輩難做。」

    耶律紅花道:「快去。」

    驟然一聲怪叫:「師兄怎麼可以讓別派之人得窺本門玄秘?」一個形如殭屍的怪人凌空而下,理也不理耶律紅花及易天行,逕直疾撲通道。

    易天行一看便猜到那人與查六郎有關,果然聞得耶律紅花道:「此人便是凌山,他的徒弟查六郎你應該見過。」

    易天行含笑點頭:「師徒麼?我還以為是父子哩。」

    耶律紅花聞言大笑,聲音在洞穴中迴盪,震耳欲聾。

    凌山停下來,轉身過來,惡狠狠地望向易天行,易天行微笑以對。凌山更是光火,作勢欲撲,終於還是忍住,返進通道之中。

    耶律紅花歎道:「歲月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想不到凌山也能學會忍耐。」

    頭頂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就像你這老鬼一樣。如果是當年,誰能想到叱吒風雲的百蠱老祖會這麼窩囊,被自己的師弟如此蔑視,也不發火。」說話間,一個滿身繪著奇蟲怪獸的赤身大漢環抱雙臂、徐徐下落,來到耶律紅花面前:「師父好。」

    耶律紅花眼睛如若噴火,大罵道:「畜生!你果然沒死!」

    赤身大漢傲然一笑:「師父不走,我們作弟子的又怎麼敢先行。」

    易天行猜出來人是誰,雖然明知蠱術危險,亦從那人控制身形的情況看出此人內力甚深,但依舊按奈不住,怒喝道:「無恥之徒!」就地一彈,騰身而起,劍光有如白虹天降,疾斬來者。

    赤身大漢冷冷一笑,身體一晃,身上繪著的一種紅色獨眼甲蟲忽然化為實物,展翅飛出,迎向白玉劍,波的一聲,被白玉劍劈開,化作漫天紅煙,向耶律紅花與易天行簇擁過來。

    易天行見狀大驚,連忙揮劍護體,將劍光舞得滴水不漏,罩住自己與耶律紅花,但是劍光外的紅煙不住翻騰,毫無消散的跡象,看得易天行暗自心驚。

    耶律紅花驟然厲聲道:「瘴烈,你真把老夫當廢人!」口一張,一股金光噴湧而出,力量絕大,立時衝開易天行的劍光,進入紅煙之中,有如風捲殘雲,將其掃蕩一空,然後又吸回體內。

    瘴烈身體一震,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狠狠的盯了耶律紅花一眼:「走著瞧,老鬼。你以為我是剛學蠱的雛兒麼?哼,蠱神元光乃是你真元所繫,再用當心倒斃當場。」說罷飛身躍往通道,一閃而逝。

    易天行怒喝一聲,正欲追去。耶律紅花已經抓住他的腿:「別追。」

    易天行低頭怒道:「為什麼?」驟然發現耶律紅花雙目黯淡,臉色蒼白,嚇了一跳,蹲下身來,關切道:「耶律前輩,你怎麼了?」

    耶律紅花苦笑道:「如果是當年,老夫怎麼會放過他,現在老夫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不是害怕損耗過大,會讓其他人坐收漁利,我們剛才定然不免。」

    易天行道:「他們為什麼急著進去,如果是我,一定先剷除前輩再說。」

    耶律紅花露出驕傲的神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也看到了,先對付老夫,瘴烈便是榜樣。還是凌山老練,知道老夫沒有進攻之力,先棄之不顧,待拿到蠱神經,再解決老夫不遲。」

    易天行皺眉道:「那我先背前輩上去,找到蒙長老,讓他帶你逃離此地。」

    耶律紅花笑著一指通道:「背老夫進去。」

    易天行以為聽錯了,愕然道:「什麼?」

    耶律紅花笑罵道:「傻小子,我們進去看好戲,再慢就沒有了,快。」

    易天行似懂非懂,暗道:「算了,博一博。」背著耶律紅花便衝進通道。剛進通道,耶律紅花便將手一揮,拍在壁上,通道口立時關閉,外面立時傳來一聲怒吼。

    易天行轉頭望著背上得意洋洋的耶律紅花,心中一動:「烏頡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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