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上) 仕途多舛 第二百零四章 奇石 文 / 迷路的小貓
「公子，嘗嘗這醉蝦，還有這蟹粉，很好吃呢。」東兒夾了許多菜到林鈺的盤子裡，只不過，他卻是幾乎動也未動。反倒是他懷裡的小白來者不拒，小爪子抓起一隻大蝦便啃了起來。
「公子可是為了剛才那群縴夫所惑？」
「嗯，東兒，我以前讀過的書中，本是描述明軒皇帝將許多土地分給了勞苦大眾，但是剛才聽那些縴夫所言，似乎並不是言盡其實啊。」林鈺夾起一塊蟹粉團，愣愣的看著。
「呵呵，公子既然受皇命來此巡察，那就應該查個水落石出，不過，身體若是不好，哪裡能保證耳聰目明呢？」東兒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林鈺。
「倒是說得有理，呵呵。待會兒咱們吃完了飯，就再去別處逛逛，或許能尋到些什麼也說不定。」林鈺知道與其自己坐在這裡空想，不若設身處地的感受一番來的實際。一念至此，也終於將那塊泛著油光的蟹粉團放入了口中……
飯後的二人也並未多做停留，許是林鈺心中有了念想，所以在跟店小二打聽之後，也終於知道這濱海城內有一條奇石街。
說是街，倒不如稱其為一條小巷子，這裡的人三五成群圍在一個個席地而坐的攤主面前，看著其身旁方布之上擺放的各色奇形怪狀的石頭，皆是要品頭論足一番。
不過，倒也別小看了此地，因為這裡每天都會有突然暴富或者傾家蕩產者的出現，只因此地的買賣不是童叟無欺，而是賭！
每一個到這裡的人，或是手中有幾個閒錢，或是天生就想吃這一夜暴富的飯，或是真的癡迷於石頭裡的道道，總之，來此賭石的，都是一些看上去有些神秘的主兒。
不過這也難怪，對於這種自發組成的小集市，是沒有明面上的監管者的。而無論是買主還是賣家，也都會喬裝打扮一番，畢竟有些不起眼的小石頭很可能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為了安全起見，買賣雙方會在巷子的一角，雙手互相伸入對方的袖子之中，通過手勢來約定價格，然後完成買賣。若是不懂行的人，就算瞪圓了眼睛也只能看個雲裡霧裡，不知所措。
林鈺和東兒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尋了片刻之後，終於找到了這一條小巷。二人信步而入，擦身而過者紛紛拿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們，想不到這一對青年男女居然素面朝天的就進來了，當真是不怕懷璧其罪被人攔路搶了不成？
「西山琥珀？北海藍水晶？還有南荒瑪瑙？公子，這裡……」東兒的一雙如水眸子瞪的大大的，她實在想不到，這個有些昏暗的小巷子裡，居然有著這麼多平日裡自己那些名貴首飾上也只有一點用來鑲嵌的各色寶石。雖然這些擺在方布上的都是毛石，但即便是沒有提純也足以震懾她那顆芳心了。畢竟女孩子對漂亮的寶石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力，如今見到了這麼多寶石，東兒有些微微暈眩的感覺。
「呵呵，東兒，這些石頭成色不好，所以才擺在明面上。咱們再往深處走走，好東西應該在裡面。」林鈺同樣有些震撼，不過，對於早已被彭林惡補過基礎的他來說，這些石頭根本無法跟自己隨身攜帶的雷晶石相比。
「嗯？這塊石頭？」東兒行到一個攤子旁邊，蹲下身拿起了一塊看上去好似琉璃一般透明的石頭看了起來。這塊石頭其實並不起眼，只因其泛著一抹猶如羊脂一般的白色，比在陽光之下，其核心之處好似有著一朵小花一般的紋路。
「老闆，這塊石頭什麼價錢？」林鈺見東兒喜歡，遂打算為她買下，對於眼前這個一直照顧自己起居的少女，林鈺總是有種想要滿足她一切的衝動。
「年輕人，不懂規矩嗎？」攤主是個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人，看著東兒拿起的竟是攤上最不值錢的石頭，頓時沒了興趣。
「噢，倒是在下疏忽了。」林鈺輕笑一聲，將雙手伸入了攤主好似例行公事一般抬起的袖子之中。
賭石有著自己的規矩，而這規矩其實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願者上鉤。買主若是看上了什麼，只需自己決定了價格後在賣家的袖子中做好了手勢，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同樣是一百兩，有人會買到價值連城的寶貝，有人則會買到一塊放在院子裡的墊腳石。
「公子，又讓你破費，上次買的簪子就好貴呢。」東兒見林鈺跟攤主商量價錢，連忙出聲阻止，但心中卻是湧現出了陣陣甜蜜。
「母親，你說，我們女子若是能遇到一個只要自己喜歡什麼，他便會立刻取來的男子，那麼就是一生中要去尋找的人。現在，林鈺就是這樣的人嗎？」……
最終，林鈺以二十兩銀子的價格買下了這一塊頗為好看的石頭，雖然並不知道其到底值多少錢，但看到東兒那微微泛紅的小臉和掩都掩不住的滿眼笑意，林鈺立時覺得這點銀子花的物超所值。
二人在繼續向著巷子之中走去時，林鈺突然想起小白似乎對於奇石有著特殊的敏銳感覺，無論是當初的星星石，還是後來的雷晶石，小白見了便是緊緊抓住不肯放手。林鈺福臨心至，立刻將懷中的小白拿了出來，讓其順著攤子尋找自己喜歡的石頭。
可惜，小白今日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雖然看到滿眼的奇石後稍微精神了些，不過它也只是在喜歡的石頭旁邊看一看，就扭頭向著另一塊而去。轉悠了半天，不僅小白沒有找到它認為名貴的石頭，反倒是有人居然上來向林鈺詢問小白的價格了。
這讓小白嚇得一溜煙的竄入了林鈺的懷中，說什麼也不肯再出來。林鈺無奈，也只好拉著東兒擠入本就人滿為患的巷子深處……
這條小巷呈葫蘆型，越往裡越窄，待得後來，林鈺和東兒不得不一前一後行走。不過好在，這裡的人似乎都是十分低調，每個人都是輕聲的議論著，林鈺甚至以為，這裡不是集市，而是一家書院才對。
「吱！」小白的叫聲在這小巷子中分外突兀，人們紛紛轉頭看了過來，不過在發現是一隻白色小狐的叫聲後，只得暗罵一聲將頭又轉了回去。
「你這小傢伙，給我安靜點。」林鈺拎起小白彈了一下它的小腦袋，小白立時不再叫喚，只是拚命抖動的身體似乎想要向著林鈺身前的攤子而去。
「嗯？這裡有你喜歡的東西？」林鈺低頭看了看眼前的攤子，這個分外冷清的小攤子後面，坐著一個濃眉方臉的中年漢子，觀其裸露在外面泛著古銅色的結實臂膀，林鈺猜到此人怕是個以賣力氣為生的。
不過也難怪這裡冷清，別人的攤子上擺放的都是泛著各色好看光芒的寶石，而他這裡確實擺著幾塊或黑或綠，形狀也頗為不好看的糙石。林鈺甚至以為，這是哪家的鐵匠無法過活，偷偷拿出了幾塊打鐵用的礦石來此充數。
其實林鈺猜的倒也不錯，中年人眼前擺放的確實是一些用來打鐵的礦石。只不過，這些顯得有些骯髒的拙石之中，其實有著幾塊極為少見的精鐵。
鐵為石，經火淬而成鋼。對於鑄造兵器或者器具的生鐵來說，也是有著等級之分的。
一等為鐵母，整座礦山也出不了一兩塊，這種礦脈的核心之物，若是能尋來打造兵器，並會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二等為玄鐵，其中最為得名的要數東海洋底玄鐵和極北寒冰鐵，雖然品質上要差了鐵母一級，但其兼備剛硬和韌性的特質也是極為珍貴。
三等為雲鐵，屬於品味還不錯的礦石，這種硬質很高的生鐵一般大多產自名山大川之間，吸收天地之氣日月精華而成，也有著強韌不折的特點。
其餘諸如黑鐵、磁鐵等尋常礦石皆為四等，屬於不太如流的原料，充其量也就是用來打造尋常的生活工具而已。
「公子，這塊石頭居然有著好似人體一般的經脈呢？」東兒拿起一塊泛著幽綠的石頭仔細看了看，頗為好奇的說道。
「姑娘好眼力，此乃上等雲鐵，吸收了山川靈秀後，已經有了些許靈氣，自有一番神奇在裡面。」中年人似乎也是因為閒的無聊，見了好不容易上門的客人，連忙開口說道。
「呵呵，老闆真會說笑，要是生鐵真的能得天地靈秀，那豈不是也能像人一般了？難道它還能說話？」東兒笑瞇瞇的將石頭放了回去，對於攤主的話，她是一點也不信。
「姑娘以為如此，在下也無話可說。」中年人顯然不善言辭，面對著東兒的伶俐小嘴，他也只有乖乖閉上才行。
「吱！」小白終於掙脫了林鈺的手掌，身形化作一道白光瞬間爬到了一塊泛著幽綠的石頭之上，看其死死抓住的摸樣，好像是揀到了寶貝一般。
「嗯？」林鈺眉頭微皺，小白抓著的那塊石頭，除卻表面光滑以外，倒是跟平常所見的雨花石十分類似，他實在搞不明白小白為何對它情有獨鍾。
不過，想起了以前的種種，林鈺認為小白不會無的放矢，故而，也就耐心的蹲下身來，仔細看了起來。
這塊石頭不似其他石頭那般粗糙，光潔如鏡的表面倒是頗為好看。只不過，其自身的天然紋理實在太過難堪，雜亂無章的黑色之中，一團綠色透了出來，幾乎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林鈺盯著石頭上的小白以及它身下的綠色，無奈的搖了搖頭，想來這一趟，算是白來了。自己不懂也就算了，連帶著小白也犯起昏來。但就在剛剛小白撲下去的一瞬，攤主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