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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八十一章:決定生死的米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第六百八十一章:決定生死的米

    鄭記的米鋪一下子空閒下來。幾個閒下來的夥計無精打采地搬了條長凳坐在門鋪邊,雪已經停了,風卻不小,太原地處邊陲,天氣惡劣起來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原本幾萬人入城,米鋪的生意應當不會差才是,可是誰知,這第二日清早剛剛開張,居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一個夥計出門去打聽,才知道原來城中各處都設了粥棚,每天兩頓,雖然當不得飽,可是相較這米鋪的天價米來說,但凡不是大富之家,寧願去領頓粥來充飢,也不願來買米了。

    「這樣下去可怎生得了?」夥計已經開始抱怨開了,沒了生意,就是坐吃山空,等到水路暢通了,汴京的糧食運了過來,鄭記米鋪豈不是要虧個底朝天?他們這些做夥計的,只怕日子也不好過了。

    幾個人相互抱怨了幾句,簾子掀開,掌櫃走出來,怒喝道:「都坐在這裡做什麼?不用做事嗎?」

    「二掌櫃……」一個夥計嘻嘻笑道:「眼下這光景,哪裡有什麼活可以干?這糧價是不是該降一降了?再不降,只怕到了明天連一個買米的都不會有了。」

    二掌櫃陰沉著臉,看了這外頭門可羅雀的蕭索樣子,心裡也不禁在想,是不是該和老爺商量一下,米價吊得這麼高,這麼多米囤在這裡,等到開春朝廷平抑糧價的時候,可就悔之不及了。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對夥計們說,只是冷哼一聲道:「你們做你們的事去,實在沒事,就去貨棧把米都過過稱,不要閒著,平時把你們養得肥頭大耳的,還想偷懶嗎?」

    幾個夥計聽了二掌櫃的話,也不敢分辨,立即搬了長條凳回去,灰溜溜地去做事了。

    二掌櫃看到這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由吁了口氣,叫了一輛車來,上了馬車,叫人去鄭家的別館。

    只一炷香功夫,馬車就穩穩停下,這座宅院很是幽深,門前的雪已經掃了乾淨,門房的人二掌櫃是認得的,他通報了一句,裡頭便叫他進去。

    二掌櫃一路穿過重重的院落,終於在一處偏廳停下,通報一聲:「小人胡克安給老爺問安。」

    從裡頭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進來。」

    胡克安步入廳中,看到鄭克正坐在炭盆邊上暖酒喝,便笑呵呵地過去,道:「老爺難得有這雅興,可惜這裡沒有梅林,否則梅林煮酒,就更雅致了。」

    鄭克板著臉孔,道:「米鋪裡沒有事嗎?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胡克安苦笑著將今早的變故說出來,最後道:「老爺,是不是該降一降糧價了?眼下官府施粥,再不降糧價,只怕咱們要吃虧。」

    鄭克將一壺暖酒倒入杯中,再小心翼翼地將杯盞捧起,這杯子一看就是古物,青銅的紋飾軸線清晰,輕輕飲了一口,全身都冒起了熱氣。喝完了一杯酒,鄭克微微抬起下巴看了胡克安一眼,道:「你特地跑來說的就是這個?」

    胡克安期期艾艾地道:「是……是……也是怕老爺不知道這消息,特地來知會一聲,好讓老爺心裡有個數。」

    鄭克頜首道:「很好,盡心竭力四個字用在你身上也沒有差。好好做,有朝一日叫你去汴京那邊。」

    聽了鄭克一聲讚許,胡克安露出感激之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小人該當做的本份,當不起老爺的讚譽。」

    鄭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捏著頜下地稀須淡淡道:「不過……話說回來,糧價非但不能降,還要升,從今日起,鄭記米鋪的糧食,每斗十貫。」

    「十貫……」胡克安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十貫已經相當於許多人一年的歲入了,眼下連兩貫都賣不出,這價格怎麼越來越高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禁道:「老爺……」

    鄭克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就是十貫,你不必再問,按著這個價錢去賣,一文都不能少。」

    「是。」胡克安點點頭,他心裡有許多疑問,卻都不敢問出來,不管怎麼說,米還是鄭家的,老爺怎麼說他怎麼做就是,其他的事他不敢問也不能問。

    鄭克輕輕地站起來,慢悠悠地在廳中踱步,口裡噴吐出淡淡的酒意,道:「還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

    「請老爺吩咐。」

    鄭克一字一句地道:「放出一個消息去,就說官府的糧食已經空了。」

    「空了?」胡克安終於明白了,難怪老爺敢把價錢提到十貫,官府都沒了糧食,這價錢還不是鄭家說的算?於是喜滋滋地點點頭道:「小人這就叫人去放消息。」

    鄭克道:「記著,每日清早,都要放出這消息,一天都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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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的官倉,距離知府衙門並不遠,拐過了幾條街就到,這裡如今已經換上了校尉防守,原來的差役全部負責運糧、施粥,這兩日的天氣陡然轉好了一些,可是冷風還是颼颼的,門口的幾個校尉挺著刀站得筆直,臉上已經結成了冰霜,卻是一動不動,只有一雙眼睛,如刀似的警惕地看向過往的路人。

    這裡是最緊要的所在,干係著全城的生計,所以衛戍比之欽差行轅還要森嚴。時不時還會有一隊隊校尉按著挎在腰間的刀柄走過,每隔一刻鐘,各隊的校尉要敲一下銅鑼,以示平安。

    而到了正午的時候,就會有一輛車隊過來,帶頭的是押司宋程,宋程是個老吏,一家三代都在公門中討飯吃,年輕的時候還中過秀才,不過幾次科舉都名落孫山,也就心灰意冷,在這太原仍舊操起了祖業。好在衙門裡總算還有幾分人情,他又是個讀書人,因此才讓他頂替了父親的位置,在這任上,宋程已經足足做了十幾年,談不上大富大貴,卻也算是薄有身家。

    車隊停到了官倉的門口,宋程拿了腰牌出來給校尉們驗了驗,校尉們看過了腰牌,朝他點點頭,示意他進去。

    宋程朝身後駕車的小吏打了聲招呼,趕著車進了官倉,臨進去的時候,宋程不禁看了這些校尉一眼,心裡忍不住想,這些人都是木頭人嗎?怎麼站了一天也不累?

    胡思亂想了一會,就到了一處倉庫,這裡已經有個老吏等著他們了,朝他們努努嘴道:「今日怎麼來得早了一些時候?」

    宋程苦笑道:「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城裡突然出了許多謠言,說是官倉已經沒米了,眼下已經人心惶惶,所以及早來把米搬出去,好讓大家看到,把謠言平息下去。」

    這老吏世故地笑了笑,道:「八成是米商們放出來的消息,宋押司想想看,只有讓人知道官倉沒了米,大家才肯去米鋪買米不是?只是不知會有多少人上當。」

    宋程卻是繃著臉搖頭道:「我看未必,他們騙得了一次,難道能騙第二次?城裡的人聽到了謠言,多半要看粥米會不會放出去,若是當真沒有了粥米,才肯去米鋪買米,他們放出這謠言來,並沒有什麼好處。」

    老吏頜首,驚奇道:「這就怪了,既然如此,是誰放出來的消息?放這消息又有什麼意思?」

    宋程呵呵一笑道:「殿下在知府衙門正在想這個事呢,我們只是做跑腿活的,哪裡想得了這麼遠,米都準備好了嗎?」

    老吏道:「五百斗都已經裝上了麻袋,你叫人裝上車就去。」

    宋程點頭,叫隨來的小吏去搬米,他的腳卻不肯挪動,低聲道:「老朱,你和我說句實話,這官倉裡的米到底還能吃幾天?」

    這老吏苦笑道:「一天要放出一千斗去,至多也不過六七天光景就沒了,如今已經施了四天,再多三兩日,官倉就要空了,再不想想別的辦法,到時候天知道會出什麼事。」接著,他壓低聲音繼續道:「米鋪那邊的米都賣到十貫了,怕是早就收到了消息,這是要拆平西王的台呢。」

    說起平西王,宋程不禁肅然起敬,本心上來說,他也是讀書人,聖賢書他也讀過,裡面的道理他也懂。這平西王放災民入城,施放粥米,不管從哪裡看,都是一個好人,那些坐地起價的奸商,怎麼看都是喪盡天良。可是他也知道,官倉裡沒了米,平西王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無可奈何,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也只有天知道了。

    宋程皺起眉,冷冷道:「這些奸商,早晚有報應的。」接著道:「平西王文治武功,在泉州、西夏、京畿北路都不曾吃過虧,在這太原,想必也早有了妙策,一定不會讓那些奸商得逞。」他雖是這樣說,心裡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吁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不說這個,庸人自擾做什麼?還是留著精氣施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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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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