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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百一十九章 風吹不息 文 / 月之光的光

    然後,我們的騎士老爺便華麗麗地昏了過去,直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還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那流星,其實是從上往下落的!

    這樣才合乎常理不是嗎?

    等到他悠悠醒轉,此間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這一點,從天空中高懸的日頭就可以看出來--或許是剛剛經歷過那瘋狂而又壓抑的黑暗吧,庫圖佐夫竟覺得頭上的太陽,是那樣的溫和,那樣的柔軟,一如兒時躺在山坡的苜蓿從中,曾看到的那般。

    浮冰港的軍隊,已撤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幾個打掃戰場的老兵--其實也沒什麼好打掃的,因為那不知吞噬了多少同袍性命的小院,已經在那一場大地的震怒中徹底坍塌,化作一堆凌亂的石礫。

    不過也沒準,弄不好,房還是他那群同袍們拆的呢!畢竟城衛軍平時的工作除了巡邏抓人,偶爾也要負責幫忙拆拆房子以及驅趕那些不識實物的破落戶;只不過幹那些活的時候,不會穿制服就是了。

    失去了據點的掩護,對方的弓箭手便直接暴露在大軍的攻勢下,能起到的作用,自然不會像之前那麼恐怖了。當然這僅僅是制勝的一樣砝碼,至於接下來還發生了什麼,庫圖佐夫可無從猜測,只從留守的幾個兵士口中得知在流星墜落(或者飛昇)之後,我們尊敬的昆騰大人就急了,發出了「全軍死戰」的命令;於是將士們齊心戮力、奮勇爭先……不過庫圖佐夫倒覺得,恐怕跟大人身邊那幾個鎧甲人參戰的關係更大。

    總之不管怎麼說,他們是贏了;不是有那麼句話麼--結果好,就一切都好,還追問過程幹什麼呢?

    如今,雙方的屍體都被抬了出來,整整齊齊地碼在河灘的空地上,只等著撿屍人過來善後了。

    說起這「撿屍人」,其實也屬於他們城防軍的系統,算是浮冰港最為特殊的一支部隊;因為他們的制服,是灰黑色的長袍;他們的武器,是鐵鉤長柄勺以及帶著鐵齒的耙犁。至於他們的工作,便是和烏鴉一起將倒在街上的死人弄走--或者將屍體拼接完整,或者直接扔入焚化爐或其他什麼地方,總之是不給它們腐爛病變的機會。

    當然一般情況下,自己人的屍體是用不著他們處理的,因為每一支部隊,都有一套處理陣亡將士的方法和傳統,細節方面,也各不相同;除非是戰勢膠著又或是實在騰不出手來。

    而眼下的情形,顯然是屬於第二種;因為聽那幾個留守的士兵說,在戰鬥結束後,昆騰大人便帶著隊馬不停蹄地奔城門區去了,據說,是要跟城外的亡靈開戰。

    本來庫圖佐夫醒過來之後,還因為被拋棄而有些光火(當時他一腦袋血的樣子,讓人直以為他已經掛了),但一聽這話,他立馬打消了去與大部隊會合的主意--開什麼玩笑!就這麼二百來號人,去跟城外成千上萬的亡靈開戰?這不是活膩了是什麼?就算再加上城牆上那一千士兵也不夠啊!

    ……哦,對了,只有一千一百多了;因為剩下的七八十號都躺在這裡--擺在這邊臉上蓋著白布的都是。那星星點點的白,和地上污濁的液體混在一起,直令他想起下水溝邊那骯髒的雪。

    至於敵人的屍體,則全部擺放在另外一邊,一共才十幾具,有男有女--因為體型的大小不一嘛!就是在之前的戰鬥中,除了那兩個將隊伍攪得七零八落的混蛋外,庫圖佐夫並沒有看見其他的男人,想來,應該是躲在院落裡放暗箭的弓箭手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心生鄙視--讓女人在前面拚命,自己卻心安理得地在後面施暗算,這他媽算什麼男人……你說牆倒的時候,怎麼沒把他們壓底下呢?

    倒是對那些女人,庫圖佐夫心中還是很有些好奇的,也想走過去仔細看看那些殺了自己許多同袍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略一思索,他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再完美的女人,被砍得血肉模糊估計也好看不到哪去,還是讓心頭,多保留一份這奇妙的憧憬與敬意吧!

    庫圖佐夫有些失神地想。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思緒:「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別攔我……閃開!」一個更大的聲音爆發出來,緊接著,便是拳頭著肉的「辟啪」聲,庫圖佐夫循聲望去,剛好看到路口留守的士兵,被來者中的一個推倒。

    動手的這個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兩手空空的也看不出帶了什麼武器;其身上,倒是橫七豎八地纏了不少繃帶,舉手投足間便有白色從那寬大的外袍中露出來,看上去,好似剛剛受過重傷的樣子。

    但是他的行動,卻完全沒有半分傷者的自覺--只見他幾腳踹開擋在他身前的衛兵,逕直往排列著敵人屍首的地方奔去;而他那個一身甲冑的同伴,則凶狠地跨前一步攔住想要追上去的衛兵,冷冷地哼了一聲:「我看誰敢對狂龍領的人動手?」說話間,他已經有意無意地抖開了披風

    --在那裡,正盤踞著一黑一白兩條頭尾相接的龍!

    「不會吧……」一見到這個徽記,庫圖佐夫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作為土生土長的浮冰港人,他當然知道東邊那位的鄰居有多凶多狂,多麼蠻橫無理;反正什麼事只要和他們沾上,那一準是令所有人頭大如斗的局面。

    是以一時間,庫圖佐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要知道原本他的想法,是打算以此地最高長官的名義,接管戰後的處理事宜,以躲過與亡靈的那一場在他看來純粹是送死的戰鬥;誰知道他不想找事,事卻偏偏來找他,這,不是倒霉催的是什麼?

    「搞什麼啊……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混日子,難道連這都不行?」庫圖佐夫悲憤地想。

    而對方,顯然沒有顧及他感受的意思--那打人的年輕人轉了一圈,似乎沒找到想要找的東西,又急吼吼地跑回來了。他上下打量了盔甲明顯比其他人高出一個檔次的庫圖佐夫幾眼,然後衝過來,一把揪住了庫圖佐夫的領子。

    「你就是領頭的吧?」年輕人急急地喝問道,「我問你,其他的人都到哪去了?還有你見沒見過一個十二三歲的人類女孩,大概有……這麼高!」

    說著話,他還用另一隻手在胸口大略地比劃了一下。

    「先生,請您保持冷靜……」此時庫圖佐夫已經發現,這一身繃帶的年輕人,其實有一雙相當漂亮的冰藍色眼睛,就好像深幽的湖水--只不過此時,這湖水已經沸騰了!

    「快說!我沒空跟你蘑菇!」年輕人聲音提高了幾度,而手上的力量,也彷彿要將胸甲整個揪下來似的,讓庫圖佐夫不由得頭上冒汗。

    但剛剛醒轉的他,哪可能知道問題的答案,不得不轉過頭,使勁地用眼睛瞪著對面的同袍。

    「……呃,那些亂匪麼?」被庫圖佐夫盯住的衛兵有些緊張,支吾地說,「當然是被抓走了啊……不是衛戍所,就是被送到監獄,反正脫不了那兩個地方。」

    「……衛戍所?……監獄?」年輕人默念了兩聲,推開庫圖佐夫便朝巷子裡跑,經過那衛兵身邊的時候,突然大吼了一聲:「**的才是亂匪!」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跑遠。

    而那邊,正是朝衛戍所去的路。

    「這……您看?」庫圖佐夫和那挨罵的衛兵,都有些傻眼,不過被年輕人的氣勢所懾,一時間竟忘了回嘴,只好將惱怒和委屈的目光,投向與那年輕人同來的鎧武士。

    但對方,壓根就沒理他們茬子,只一臉不岔地盯著年輕人的背影「唏吧」一聲,咕噥著罵道:「這混球,一點都不懂得尊重前輩……喂!你慢點,等等我!」喊罷,便拖著一身盔甲「叮鈴光啷」地追了過去。

    庫圖佐夫:「……」

    直到二人的背影轉過街角,眾衛兵們才算是反過味來--那先前被推倒的衛兵啐了一口:「呸!什麼東西,狂龍領就了不起麼?」

    庫圖佐夫聞言心中苦笑,而身邊那個年紀最大的衛兵卻歎了口氣,道:「可不就了不起唄!……比拳頭,你沒有人家的大;比錢,你沒有人家的多。這要是不算了不起,那什麼才算?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傢伙……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啊!」

    「哪個?」

    「年輕的那個!」

    「呸!」那挨了罵的衛兵也跟著啐了一口,笑罵道,「老東西,你是看所有漂亮的小伙子都眼熟吧!」

    庫圖佐夫見三人越說越不堪,不由得有些惱怒,心說不是直屬的長官,便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麼?……這幫混蛋!正要抖抖官威,教訓一下眼前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敢問……閣下你就是此地的長官了麼?」

    聲音無悲無喜,甚至沒有一絲的波動,雖然口稱閣下,但你從其中聽不出任何尊敬的成分,彷彿「閣下」這玩意,和一塊石頭,一塊圓木沒有任何區別;讓原本就在狂龍領二人面前吃了暗虧的庫圖佐夫,不由得怒火中燒。

    「誰!」他凶巴巴地轉過身來,發現出聲之人,竟有一張比先前那年輕人更加幼嫩的娃娃臉,蒼白得早已瞧不出原來的顏色;倒是那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卻極有特點,彷彿黑洞一般牢牢吸住了庫圖佐夫的目光;讓他一時間,甚至忽視了對方身上,那件式樣極為古怪的法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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