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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百八十章 嘯日的小人物 文 / 月之光的光

    對了,烏吉娜那裡,不是還有一條喚作「愛人」的母狼麼?那傢伙如此厲害,嗅覺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吧!--至於那相對正牌的「老布」……拜託,那玩意能算狗嗎?分明就是一變了形的妖孽啊!

    一想起那只禿了毛的老狗,竟然拖著自己跑遍了半個城市(剩下的山路基本都是在昏迷中度過的,記憶反而不深),小保羅的胃就禁不住往上直反酸水兒,連帶著整個肩軸,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那種令人「欲仙欲死」的經歷,他可是不想再多來一次了。因此在小保羅心裡,還是這頭瞧著賞心悅目的母狼更可靠些。

    也更安全。

    唯一的問題,就是當初那些冒牌衛兵找上門來,理由便是這條美狼咬傷了某個「莫須有」的人物;害得他們不得不將其放出去躲避,以免被撞個正著,連推脫的餘地都沒有。如今想來,這也是整個計劃中極為陰險的一環吧!

    雖然保羅料定了這頭狼不可能跑得太遠,應該還在這附近盤桓,但畢竟那玩意長了四條腿,一時半會之間,他又怎麼可能找得到?至於烏吉娜常用的那種口哨,小保羅更是無論如何都吹不出來。

    不過,小保羅也有他自己的辦法--小時候,每次他在吃晚飯時唱歌,費捨爾大嬸就會用盛湯的木勺敲他的腦袋,一邊敲還一邊在嘴裡呵斥:「別嚎啦!回頭再把狼給招來!」

    年幼的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唱歌還有召狼的功效,直到長大後才聽一位瘸了腿的老獵人說:原來狼這東西,對地盤的觀念是相當強的;根本容不得自己的地盤上,有屬於其他群落的狼出現。因此只要是聽到附近有狼叫喚,無論真假它們都會過來看看究竟的,而且一來還不止一頭,是一群。

    --狼的尊嚴,不容冒犯!

    是以在那之後,小保羅就沒怎麼再唱過歌;除非是和朋友在一起喝得眼花耳熱,拎著酒瓶板磚滿大街「打狼」的時候(當然每次到了最後,挨他們打的都不是狼……)

    好在長時間不唱,並不代表就忘了該怎麼去唱--只見小保羅左右看了兩眼,蹲在那挺直了背,讓噎在褲腰帶底下的氣息能夠順利地直通頂門;同時他的一雙前手,也深深地插進了河灘的卵石中,攥緊,使勁……

    「她要來了,這是真的……梯子、木床、和我的穀倉。我要把你們都打扮得漂亮,讓她高興,梯子、木床和我的穀倉……」

    這首歌本來沒名字,也沒有什麼所謂的「歌詞大意」;說白了其實就打掃穀倉這麼點事,表達了一個由於貧窮,而只能寄住在親戚家穀倉裡的年輕人,對愛情那種美好的憧憬和希望。

    只可惜以小保羅如今的狀態,又如何唱得出那種快活的「希望」味來?因此好好的一首歌,愣是被他嚎得聲聲泣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人姑娘家嫌他家窮,一開始就把他給踹了呢!

    然而歌曲的第二段……也許是因為作者本人的惡趣味吧!曲子蘊含的情緒居然急轉直下--幾乎同樣的歌詞,竟變成了描述婚後生活的沉悶與艱難。這一段,卻是恰好合了小保羅那滿懷悲憤的心境,因此被演繹得是淋漓盡致,而到了最後一段「她回來了!那又怎麼樣?梯子是我的梯子,木床是我的木床!」時,他的情緒更是達到了一個巔峰。

    至於這麼大的聲音,究竟會不會引來那些想要「處決」他的傢伙,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幸虧先來的是狼。

    而且是小保羅唯一認識的那頭--只不過那雙烏溜溜,好像會說話一樣的眼睛裡此時卻充滿了疑惑。似乎它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平時看起來好端端的傢伙,一轉眼的功夫卻瘋成這樣?

    於是這一人一狼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就這麼蹲在地上,歪著頭,隔著能有十來米遠的距離遙遙打量著對方。

    當然,最後還是小保羅先開的腔:「那個……我不知道你能否聽得懂我所說的,但這次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可就真的無路可走了……愛人你知道嗎?我的朋友死了,都死了。他們……是為了我才死的;而那幫該死的昏蛋,他媽的居然還懷疑我!」

    「憑什麼?」小保羅的聲音越來越高,說到後來,幾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大叫了

    --雖然也不是沒見過血,但畢竟是在相對「和諧」的環境中長大的他,又哪裡承受過這種又是死人、又是含冤的打擊,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小保羅大吼大叫地發洩了一陣,情緒才漸漸地平復下來:「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我們自己幹!你跟我一起,去把這幫天殺的混蛋給挖出來,也好替你的主人出這口氣……瞧!這就是那個殺手逃跑時丟掉的,叫做『長劍』。而它的握把上,一定會留下那傢伙的氣味,只要你……」說著話,他將插在河灘上的長劍拔出來,倒轉了劍柄,小心翼翼地朝對面伸去。

    其實這個動作無疑是相當愚蠢的,因為一般的狼,根本分不出什麼劍刃劍柄的區別(對它來說,那都是威脅它的武器),而武器,所代表的當然是敵意了。

    好在眼前的愛人不同--也不知是因為她的智力,高到足以分辨出劍的哪一頭更有威脅,還是與小保羅的熟絡,讓她的戒心降到了一個較低的程度;反正此時的愛人,居然默許了這種在別的狼看來,絕對是威脅的舉動,踱過去好奇的對著劍柄左嗅右嗅。

    但也僅僅是嗅。

    接下來不論小保羅好說歹說,愛人都只靜靜地蹲在那裡,完全沒有半分要行動的意思。若不是那條拖在地上尾巴,偶爾還在河灘上劃拉一下,發出「唰、唰」的聲音,小保羅還真要以為自己正面對的,是一尊用水晶打造的雕像。

    「好吧……我承認自己很蠢,」小保羅終於絕望了--現在他終於肯定,狼的確是聽不懂人語的,至少不懂他說的這種。他頹然地跌坐在河邊,向正歪著頭,用清澈無比的眼神與他大眼瞪小眼的母狼擺手道,「算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守護好……你的主人,嗯,就這樣。」

    想到那好像老母雞護崽一樣乍開雙臂,將自己護在身後的小小姑娘,保羅?多曼努爾的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失落--或許,是愧疚的關係吧!

    是以他的心情,也變得愈加煩躁起來:「回去!……走開!……滾蛋!」小保羅用一切他所知道的,有類似含義的字眼來驅趕母狼,完全忘記了當初被對方的氣勢,嚇得無法動彈的那一幕。

    --也不知是真的沒聽懂他說什麼,還是壓根就不屑於跟小保羅這樣的人計較吧!反正面對這南腔北調的辱罵,愛人竟沒有做任何的反應;只是雙眼中蘊藏的好奇,彷彿比先前更濃了。

    然而當小保羅偶然間說到了「go!」這個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含義的音節時,奇跡發生了!

    只見那頭銀狼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挺身站了起來,並不斷地轉動著耳朵,接著,她突然一個輕盈的飛躍,落到了河灘的一塊巨石上,蹦跳著跑遠。

    問題是她去的方向……好像和駐地是相反的!

    「它……聽懂了?……哈,我還真是蠢啊!當初那小混蛋,不就是靠這個音來驅使那條老狗的嗎?」鄭愕過後,湧上心頭的是一陣戰慄的狂喜;小保羅再不猶豫,拎著手裡的劍就追了上去。

    當然和愛人奔跑的速度比起來,少了兩條腿的小保羅,恐怕連跟在後面吃灰的資格都沒有。好在那殺手逃竄的時候,似乎有意識地選了一條沿著河邊的路線,因此即便是有這方面經驗的愛人想要追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為此,她不得不走一段就停下來,仔細地分辨空氣中所殘留的,那些隱晦的信息。

    也正因為這樣,喘得跟牛一樣的小保羅才將將能跟上。

    一狼一人就這樣沿著河道出了貧民窟,又跑了一陣,一座橫跨河面的大橋便出現在小保羅眼前。而橋面之上,還坐落著一棟氣勢恢宏的建築,那是遠看格局嚴謹,近看結構分明;而橋身的最醒目處,還用漂亮的藝術體寫了一行令人倍感溫馨的大字--大橋旅店,旅人們永遠的家!

    「不會吧!他們居然敢這麼囂張?……還有王法嗎?」小保羅當然不敢相信,那幫刺客在行動失敗之後,還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在這種公眾場所逗留;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怕自己這些苦主報官?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浮冰港早已亂成了一鍋粥,那些個大官小官,幾乎被老包他們給一勺燴了;而基層的衛兵,又要忙乎著鎮壓碼頭區那邊的暴亂。因此就算是報官,只怕也沒什麼人會出面管他這茬子事。

    儘管受到波及最小的大橋區,眼下還歌舞昇平。

    當愛人開始圍著大橋旅店範圍內,一座造型別緻的副樓打轉時,小保羅才終於不得不相信他要找的人,恐怕真的就藏在這座副樓裡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三個選擇:一、立刻報官;可緊接著小保羅又想到,對方既然敢將這種地方作為據點,很明顯是有一定勢力的,衛兵是否真的敢管……或者說,會不會管?

    畢竟蛇鼠一窩的事,浮冰港難道還少嗎?別到時候自己報官不成,反被栽一個攀扯誣陷的罪名,那可就有樂子瞧了!

    不妥!

    第二個選擇,立即回去通知那個戴著金色面具的女人(庫瑞娜的面具是純金的,因此只要不瞎,就很容易分辨出那一群人裡面究竟誰了算);但問題是……這幫人早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了叛徒就是自己,還會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嗎?只怕剛一露面,什麼長矛彎刀的就都飛過來了吧!

    而且這一來一回的,又要多耽誤不少時間,到時候還不知道生出什麼變故來呢!

    所以,他真正能走的路其實就一條,那就是豁出一切,靠自己的這雙手將那個天殺的刺客揪出來;一來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二來,也可以親手為死去的朋友們報仇!

    「不要小瞧我!」小保羅在心中狂吼,「很快你這混蛋就會知道。當時沒殺我,是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你等著啊……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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