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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倔強少年 第五十章 船艙驚變 文 / 風起漠北

    「小姐,」阿寶推門進了艙室,手裡端著一碗雞湯,輕聲道,「船已過了楊村,前面便是天津衛了。」

    他們三人出了城之後,便在通州租了一艘船,沿著大運河,一路南下。

    趙信是被迫離開京師的,走得很倉促,既沒有跟父親道聲別,也沒有告訴吳家母女。

    趙煜有吳家母女和家僕們照料,應無大礙。

    精忠武館也有王安和朱由校兄弟照看著,又有吳盼兒、曹伯安等人打理,出不了什麼岔子。

    梁成和丁小燦雖被打成重傷,但冤屈已經洗清,是死是活,便全靠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搶到五萬兩銀子,便可以回京師,這是趙信唯一的翻身機會。

    這兩日的離奇遭遇,讓坐在船艙裡的他,不由得苦笑連連,回想剛當上檔頭,意氣風發,成為東廠炙手可熱的紅人,似乎就是前一秒鐘的事兒。

    轉眼間,他便坐著一艘小船,從京師逃了出來。

    陪著他的,只有鄭大小姐和阿寶兩人而已。

    不過回頭一想,去搶銀子,實際上遠遠好過去與官應震聯繫,那可是黨爭的第一線,成敗都免不了被兔死狗烹的下場。

    倘若搶銀子是九死一生的話,那麼聯繫官應震可就是十死無生了。

    也許汪文言是看在鄭大小姐的面子上,故意放了個破綻給自己!

    包鐵說的對,這姓汪的,果真是離的越遠越好。

    「那船家娘子真是氣人,收了銀子還不做事,被我踢了幾腳,才幫我熬了這隻老母雞,」阿寶把雞湯放在趙信的面前,對鄭婉容憤憤不平地說道,「小姐,到了天津衛,叫上幾個番子,將這船家夫妻,統統逮入大牢裡去!」

    鄭大小姐沒有理她,端起雞湯,吹了一下,遞到趙信面前,柔聲道:「你右手傷勢未癒,趕緊喝了。」

    自從出了京師後,鄭婉容如同變了個人似的,原本的狠辣虐戀,都變了作款款柔情,餐餐都有雞湯侍候,用餐時,還一副小兒女的姿態,著實讓趙信有些不慣。

    「辛苦你了。」趙信接過雞湯,一飲而盡。

    鄭婉容笑道:「你喝了湯,便好好休息,到了天津衛,我再叫你。」

    船艙裡窗戶緊閉,充滿了濃郁的雞湯味道。

    此時天色漸晚,外面暮色深沉,艙裡又門戶緊閉,光線昏暗,阿寶從包裹裡摸出燭台,打著了火,這才讓艙裡變得明亮了些。

    趙信側著身子,躺了下去,船艙不大,身材高大的他,只能捲曲著睡覺。

    鄭婉容從一旁拿過一件長袍,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船家,槳划得快一些,」外面傳來了阿寶的聲音,「若是天明前能到天津衛,便再加你一兩銀子!」

    「小姐,你只管放心,俺老王的技藝,可是這潞河之上,遠近聞名的。」船家的聲音,聽上去很溫和,似乎還很開心。

    潞河便是京杭大運河的最北端,趙信的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船家娘子不是才被阿寶踢了幾腳麼,怎麼船家還如此開心?

    被鄭府上下稱為毒手夜叉的阿寶,跟著驕橫任性的鄭大小姐久了,實在沒有十四歲的天真浪漫之氣,趙信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

    這時,從外面傳來了一陣快速的划槳聲,似乎有好幾艘船,從他們的座船旁經過。

    「龍二哥,這是去哪兒呢?」船家的聲音,又傳入了船艙中。

    趙信清楚記得,這王船家,是個中年男子,滿臉的愁苦之色,看上去頗為老實可靠,見到前來租船的阿寶,還主動減了十幾文銅錢的船費。

    「我大哥從海上回來了,」那龍二哥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嗓門極大,「兄弟們趕去天津衛,給大哥接風呢!」

    「龍大哥回來了?」王船家笑道,「那得恭喜了,海上的銀子,可比河裡好掙。」

    「這麼多廢話做甚?」阿寶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若是驚擾了我家公子和小姐,姑奶奶一劍捅你個透心涼!」

    「是,是……」那王船家連忙回道,還低聲地陪著不是。

    又是一陣快速的划槳聲,那龍二哥帶著的船隊,似乎是漸行漸遠了。

    不對!

    趙信忽然翻身坐了起來,驚醒了坐在一旁小睡的鄭婉容。

    「噓!」趙信伸出手指,豎在鄭婉容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跟她的關係,本來就相當親密,這種程度上的接觸,讓鄭大小姐頓時滿臉通紅,若不是艙中燭光昏暗,恐怕她早就撲到趙信懷裡,咬上幾口了。

    「那姓王的船家夫婦,」趙信靠近鄭婉容的耳邊,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定非常人,此船必有凶險!」

    那龍二哥的大哥,既然是在海上討生活,自然就是海盜無疑。王船家看上去老實,卻跟龍二哥相熟,必然也不是普通的船家。

    再想起當初租船時,王船家還主動降了些價錢,趙信便確定了這船家夫婦,就是傳說中的剪徑強者。

    他們三人的細軟,都在阿寶的身上背著,定是小丫頭在租船時,不小心將錢財露了白,引起了王船家的貪念!

    趙二哥嘴裡噴出的熱氣,撩得鄭大小姐心裡有些發癢,正想開口詢問,便忽然看見趙二哥一頭栽進自己懷裡。

    「雞湯裡……」趙信的嘴裡,剛吐出了三個字,就暈了過去。

    鄭婉容心中大急,將趙信平放在船艙中,警覺地貼著船艙木板,從門縫裡往外看去。

    一看,她便大驚失色,只見王船家站在船尾,左手舉著一隻火把,右手裡拎著一把明亮亮的長刀,阿寶就躺在他的腳下!

    難道阿寶被他殺了?

    鄭婉容定睛一看,阿寶的身體四周,都沒有血跡,在火把的照耀下,反而是額頭上有個血印,應當是被那王船家暗算打暈了。

    幸好自己沒有喝雞湯!

    不然一行三人,都得被扔進大運河裡,餵了王八。

    那船家娘子右手中也提著一把菜刀,不過左手沒有拿火把,而是悄悄地朝船艙裡摸來,在王船家火把的照耀下,鄭婉容將船家娘子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是衝出去跟這兩人火並呢?還是先裝睡,斬了這船家娘子?」

    船艙裡點了燭火,鄭婉容伸出手,將燭火捏熄,頓時艙裡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地抽出長劍,對準艙門。

    船家娘子的腳步停住了,似乎是從門縫中,感覺到了艙裡沒有燭光。

    外面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聲,似乎是王船家和娘子正在交談著什麼,過了片刻,只聽得外面傳來一聲輕呼:「趙公子,前面便是天津衛了。」

    是那王船家的聲音!

    鄭婉容從小便在東廠這種地方長大,朝中黨爭、江湖門道,都摸得精熟,再兼心狠手辣,一聽便知道王船家在投石問路。

    靜待時機,等人進來時,一劍捅過去,這才是最好的選擇,以她的武藝,王船家是逃不了一死的!

    「裡面那兩個雛兒,必定是喝了加了料的雞湯,昏睡過去了,」船家娘子的聲音傳了進來,「當家的,你這般小心做甚?這三人,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帶著丫環私奔!那丫環還當真跋扈,方才踢了我好幾腳,若不是看在那些銀子……」

    「臭娘們,」王船家低聲訓斥道,「這麼多廢話,小心使得萬年船,龍大哥回來了,做完這一票,我們就去投奔大哥,海上的銀子,可比這運河中的銀子好撈多了!」

    「咱們家狗剩就要進學了,是得給他多備些銀兩,來日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船家娘子笑道,「咱們就不用賺這些血汗銀子,可以在老家開個米店,享享清福了。」

    在他們的交談中,一個刀尖,從門縫裡伸了進來,似乎是想把艙門別開。

    鄭婉容稍稍後退一步,等門被別開之時,一劍刺出,正中一個軟綿綿的物體!

    她的眼睛早就適應了艙中的黑暗,出手又凶狠,而那進來之人,是剛剛進入黑暗之中,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見,自然遭了暗算。

    「啊!」

    女人的慘叫聲,驚破了夜色的寧靜,進來的,是那個準備回家開米店的船家娘子。

    在王船家的火把照耀下,只見她胸膛上被刺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眼見已是不活,而手持滴血長劍的鄭婉容,大步向前,穿過艙門,一劍便朝王船家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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