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倔強少年 第五章 還有誰? 文 / 風起漠北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
吳盼兒的美目中,也流露出驚異的色彩,原來二哥平日裡那些看不懂的動作,真的能夠練成一身的武藝!
孟貴只覺得脖子傳來巨烈的疼痛,然後呼吸不暢,肺部像是著了火似的,臉漲得通紅。
他長得雖然瘦削,但絕不是風吹就倒的麻桿身材。
去年冬天,他一人雙刀,在文思院的大門外,曾砍翻過黃華坊的曹氏兄弟。
在東安門外,提起拚命三郎孟貴的名頭,誰不稱讚有加?
二十多名跟隨孟貴前來的精壯漢子,也被嚇得呆住了,沒有誰敢上前去救孟貴,大夥兒拿著手中的器械,感覺自個兒的腿,似乎有些發軟。
這趙二郎哪裡還是人,分明是魔神轉世,這力道、這身手,比那個被他們分屍的山西拳師,高明太多了。
大夥兒都不是笨蛋,相互望著,期盼別人能夠提刀向前。
趙信用力一拋,將孟貴扔到半空中,然後一腳踢出,只用了三成的力氣,就將威震澄清坊的孟貴踢到了大門口,順勢撞翻了幾個精壯漢子。
他伸手拎起一根長凳,用左手猛地一劈,分成兩截,將一截扔向眾青壯漢子,一截拿在手裡。
「還有誰?」
趙信的聲音,聽上去非常平靜,似乎不是在面對二十多名壯漢,而是在看著二十多隻小狗。
但是這個聲音,在壯漢們的耳朵裡,卻是如同驚雷!
一腳踹翻孟三、單手劈斷長凳,這趙二郎,還是人嗎?
這根長凳可是用寸許厚的實木做成!別說用手劈斷了,就是拿刀砍,恐怕都得陷在裡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窩在茶鋪門口、縮成一團的孟貴身上,又投回了趙信的身上。
吳盼兒那精緻的小嘴,又再次因為驚訝,而成了圓形!
所有的人,都被這幕場景驚呆了,諸位澄清坊的好漢,呆呆地站著,心裡只是想道:「這究竟是誰在打誰的臉?誰在欺負誰啊!」
整個茶鋪,一片寧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只有趙信的聲音,回落在整個大堂中:「還有誰?」
「啊!」
此時,孟貴的慘叫聲,才從大門口傳來,他的脖子被扼得太狠了,半天都沒有喘過氣來。
一緩過神,孟貴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痛,簡直是難以忍受!
聽到慘叫聲,所有的人這才恢復過來,如夢初醒地看著趙信,眼神裡儘是畏懼,還有一絲絲的不可思議。
趙家二郎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不是很強壯啊,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身手,而且下手還如此毒辣?
「順天府辦案!閒雜人等,盡皆迴避!」
兩個撐著油紙傘、早就守候在大街上的府衙皂隸,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回過神來,大聲呼喝著,從茶鋪大門衝了進來。
皂隸們是跟著孟貴一起來的,用意無非是打點秋風,順便照看一下,免得孟三殺暈了頭,誤了他們的生計。
跟著兩個皂隸的,還有五個小弓兵,以及十來個直司。
大明朝的所有官府,都有若干「幫閒在官之徒」,這是太祖朱元璋欽定的稱呼。
大牢裡,有正牢子、小牢子和野牢子;皂隸,有皂隸、小弓兵和直司;文書,有主文、寫發、經書、清書、小書等。
倘若用後世的稱呼,那麼皂隸就是正式職工,小弓兵是臨時工,而直司,就是二等臨時工了。
整個順天府,這種「幫閒」,多達三千餘人!
幫閒們的生計,都在各坊的平民百姓身上,自然不願意讓孟三這種人壞了飯碗。他們雖然惹不起孟貴身後的張超,但東廠的番子又不是皇帝,真惹急了,兔子也是會咬人的!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皂隸們沒有去管那些孟貴的手下,而是盯著趙信,這是順民,可以拿來揉捏幾下的。
至於孟貴的人,他們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常在一起吃飯喝酒的,有何可問之處?
「孟貴等人擅闖民宅,毆打良民,你為何不管他們,卻來欺負我們這種升斗小民!」
吳盼兒在旁大聲吼道,小臉上面,又是淚水,又是憤怒。
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公!
這些皂隸和幫閒,是順天府的人,卻不為民作主,反而來欺壓良民。
趙信心裡清楚,打了孟貴和他的手下,不過是鄰里糾葛,眼前這些皂隸和幫閒,卻是不能打的。
因為他們代表著順天府的威嚴,只要自己動手,便是跟整個大明朝的威嚴作對。
無論自己是對是錯,都逃不過順天府的一頓殺威棒!
衙門之中,一棒下去,往往就會要了人命。當然,若是打點得好,就是打上一千棒,血肉模糊的,也傷不到半分筋骨。
他雖然不怕這些皂隸,但是父親臥病在床,吳盼兒和吳寡婦都是女流之輩,自己逃得了,他們可逃不了。
再說自己逃了,他們三人,又有誰來照顧呢?
正猶豫間,身邊傳來了孟貴的聲音。
「陳頭,咳……咳……,沒,沒事!」孟貴從大門口爬了起來,強忍著身上的巨痛,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緩和了一下紅腫的臉頰,低聲道,「給兄弟一個面子,帶隊回府,晚上來鳳樓,兄弟請客。」
那被稱作陳頭的皂隸,臉上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疑惑於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挨打的人,居然替打人的求情!
這還是那個雙刀砍翻眾豪傑的拚命三郎嗎?
陳頭並沒有偏袒孟貴的打算,他的想法是,最好兩邊都能搾些銀子出來。
什麼叫官府?上下兩張口,才叫官府!
不吃了原告,再吃被告,怎麼對得起身上的官服?
張番子又不是自己的上官,大不了給他點面子,少吃些銀子罷了。
可是眼下的孟貴,挨打之後,竟然還要求私了!
所謂民不舉,而官不究,自己若是強行將他們帶走,恐怕會惹上一些麻煩。
「你真不想上公堂?」陳皂隸低聲問道。
孟貴忍住痛,沉聲道:「還望陳頭高抬貴手!」
上堂?頂個鳥用!
孟三郎的心裡,早就對趙信恨之入骨,若是經順天府的手,最多就是讓趙家掏些銀子,可要不了趙家兩父子的命!
他想的,卻是今晚趁黑,帶上幾十名兄弟,將趙家兩父子、吳家兩母女,統統做掉!
惹了他孟貴,還想活下來,真當這澄清坊張番子家是善鋪麼?
既然決定了殺人,那麼還去官府作甚,真要把趙二郎關進了順天府大牢,那還不是得用更多的銀兩,去買通這些皂隸,最後才能幹掉他?
多此一舉!
不如先假意退讓,待今晚月黑風高之時,將他一家老小,殺個雞犬不留!這才遂了他孟貴的心願,出了他胸中的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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