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蝠妖 文 / 樹之影
第一章：蝠妖
一道瘋狂的白色身影，如電一般的，刺破天空，從風雨交加的天際射了下來。
站在他不遠處，則是一個漆黑的山洞。
騰騰的陰風，纏繞著絲絲縷縷的妖氣，從神秘的古洞之中傳了出來。
聽說，這裡有恐怖的妖魔出現，雖然沒有親眼害過人，但是每當月缺到最暗的時候，就會有吱吱吱的毛骨悚然聲音遠遠的傳出來。
這是附近錯落百姓聞之色變的話題。
一身血海深仇，無能以報，白光之中的馮碧晨，宛如失去理智的魔神，目光寒冷的盯著山洞的入口。
他手中的仙劍天樞劍一如既往陪伴在他的身邊，發出柔和的光芒。
正氣柔和之光，卻也消彌不掉他眼中隱約閃爍的血光和凶戾。
何以，變得如此地步？
他緊咬牙關，靜靜地站立，如風中孤立的雕像，任由風吹雨打，動也不動。唯有他手中的天樞劍，證明他還活著。
目光裡，儘是血戾之氣。
你再過一百年，也殺不了她的！
你就算這輩子，也報不了仇的！
她是天緣之人！
她是天緣之人……
腦海之中，不斷地響徹一聲聲嘲諷譏笑的話語，就連吹過身邊的風，也在冰冷地嘲笑。
那一雙隱隱的血戾，頃刻間佔滿了他的雙眼，手中天樞劍，瞬間大亮，發出嗡嗡的震動，似乎提醒著主人不要沉淪魔道。
「什麼天緣之人！狗屁天命！她只不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這樣！」
「啊啊！」
他仰天長嘯，憤怒之中，將青天都淹沒在聲聲無邊的仇恨之中。
莫名的，他手中天樞劍一動，全身光芒環轉，靈力摧枯拉朽地釋放。猛然間，那一雙眼睛，變得可怕凶戾，身影如電，衝入古洞。
依稀聽到，那一聲聲奮不顧身的喊殺：「妖呀！魔呀！你出來，我斬盡天下群魔，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古洞漆黑，位於密林之中半山腰下，微微向下傾斜而去。此刻已經沒有任何的光亮。
遠遠的深洞之中，依稀可見，一道白色的劍芒揮舞得眼花繚亂，那一個人就像發瘋了一樣，不斷地揮動著，刺著空氣之中完全不存在的妖魔。
他卻不知，自己已經陷入了心魔的魔障之中。
一陣陣陰冷的風吹拂過他的面龐，陰冷刺骨，但是馮碧晨卻一點也沒有覺察。他就好像一個只會機械動作的行屍走肉，不斷地亂刺狂砍本不存在的東西。
久而久之，古洞深處，反而隱隱傳出一些沙沙的聲音而來，似低語，似鬼哭，讓人頭皮發毛。但是這更加激起了他瘋狂的意念，揮舞得密不透風，將古洞閃出一片片白茫茫的亮點。
生死關頭，一個發瘋的人，怎麼回去多想？
他只知道揮舞著仙劍，任憑陰風吹打，任憑鬼哭狼嚎的聲音傳來，他目光裡，只有殺伐的光芒，只有毀滅的仇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馮碧晨才漸漸的停下來手中揮動的天樞劍，越來越慢，終於無力地支撐在地上，身子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迷濛的雙眼，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凝望著周邊，他發出一聲苦歎，隨即又變回了冰冷的神色。
不知何時，曾經那個活潑開朗，幽默搞笑的馮碧晨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咬著牙，堅毅地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自己衝進來這裡，卻也完全沒有任何意識的存在。
靈力體力的消耗，讓他瘋狂的慾念被理智和疲憊壓制下來。一頭蓬亂的頭髮，四散垂落，他沒有動，就這樣讓它披蓋住臉部。
他默然片刻，朝著古洞深處看了兩眼。隨即，他強自笑了一聲，道：「還是進去看看吧，或許……」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天樞劍，此刻這一把神兵，卻變得如此安靜，連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都敲擊了出來。
或許，是古洞太過於安靜了吧。
不多時，他已經順著眼前所在走進了黑暗之中，一時間不及多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當走進去百步之後，馮碧晨只感覺腳下的路，突然變得軟綿綿起來，低頭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此刻他身在黑暗之中，天樞劍早已經祭起來了，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透過光芒，他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只見地面之上，竟是堆滿了一顆一顆像小黃豆一般的糞便，陣陣惡臭，隨著陰風吹來，那味道別提有多難受。
他緊皺眉頭，面色慘白如紙。凝望了片刻，他搖了搖頭，將紛亂的心勉強定了下來，苦笑一聲，依舊朝著裡面走去。
那蝙蝠的沙沙沙聲音，同時也大了起來，彷彿近在咫尺，又像遠在天涯。
馮碧晨突然停了下來，將手中天樞劍緩緩的舉起朝前一些，光芒漸漸的亮了起來。頓時，前方的洞穴深處，立刻被照亮了許多。
有誰，在深深地屏住呼吸？
在這樣的一個古洞之中，洞穴頂端離地面還是比較高的。在天樞劍光芒的照射之下，馮碧晨赫然看到了古洞的頂端，密密麻麻的倒掛著無數的黑色蝙蝠，幾乎看不到任何一片崖壁。
而那沙沙的聲音，正是這些蝙蝠發出的。
黑暗之中，喜暗的蝙蝠被天樞劍白亮亮的光芒照到了一個個不安起來，撲騰的移動身軀，一雙雙爪子抓住巖壁，輕巧地移動起來。那一個個漆黑的身影，發出一張張可怖的獠牙大口，令人心驚膽戰。
馮碧晨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這些畜牲。停了片刻，他發覺這些蝙蝠卻沒有任何的動靜，居然有些忌憚他天樞劍的樣子，並沒有飛來襲擊。發現了這一點，馮碧晨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還是之前發瘋的那時候，一定不會顧及這些畜牲，大殺特殺地衝進去了。此刻想想，卻是令人毛骨悚然。
微微遲疑，馮碧晨又向著古洞的深處走去。那無盡的黑暗，被淡淡的光芒驅散。隨著他的步伐深入，地上的糞便越來越多。在天樞劍光芒的照射之下，洞頂的那些蝙蝠好像無窮無盡，憐牙悧齒，沙沙發作，都在身邊呼嘯而過。
陰風，彷彿更大了。
此刻清醒過來，饒是他有靈聖派仙法在身，卻也不由得頭皮發麻起來。
啊啊！
突然一聲驚呼，馮碧晨差點大叫了起來。只覺得頭頂狂風呼嘯，宛如暴風雨前黑雲翻湧而來，呼啦啦的撲過來，一下子在發出恐懼的聲音。
馮碧晨本能的到底，面朝地面，只覺得腦海天旋地轉，頭頂上儘是黑色的一片。那腦海中想像著一隻隻血盤大口，憐牙悧齒的撲騰過來，淹沒了他的身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才恢復了平靜。馮碧晨從地上跳將起來，呼吸急促，一張面容之上，點點的蝙蝠屎還粘在上面，噁心不已。
他伸手快速的擦了擦，唯恐不及還殘留下一星半點。再看看擦面的衣袖，陣陣惡臭襲來，不由得想要將它扔出去。
馮碧晨苦澀一笑，隨即伸手一招，天樞劍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發出微弱的光芒。剛開始這些淡淡的光芒很弱很弱，十分依戀天樞劍。但是在馮碧晨催動靈力之後，剎那間光芒大盛，以天樞劍為中心，白色的光芒朝著前方如潮水一般翻湧而去。
馮碧晨站在原地，幾乎錯覺的感覺耳邊呼呼大響，以為還有無數的蝙蝠受到自己的驚嚇飛出去，忙不迭的將自己護住。
在心驚之後，仔細看去，原本石壁之上密密麻麻的蝙蝠，這一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見到蝙蝠消失，馮碧晨心情舒暢了起來。心中縱然有幾分緊張，但是很快也平復了下來。
頭頂之上，蝙蝠棲息的地方，露出了猙獰嶙峋的石壁。若是粗略一看，還真的好像組合成一幅奇異的畫卷。
黑暗的古洞之中，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幕白耀眼的光芒泛起，從劍上閃爍出來。光芒之後，出現一個狼狽的身影，正是馮碧晨。
他已經進入古洞很深的地方了，然而這個古洞似乎沒有盡頭一樣，陰暗潮濕，彎彎曲曲，朝著前方不斷地蔓延前進。天樞劍的光芒，只能夠照亮前方方圓十尺的距離，而在這十尺距離之外，則是那片寂靜黑暗的空間。
那其中，彷彿有著一雙血紅色的詭異眼眸緊緊的盯著這個闖入者。
馮碧晨漸漸的放慢了腳步，不知不覺感覺到一陣緊張起來。這一個古洞的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等待著自己？
就算古洞之中有著兇惡的妖獸，只怕也動搖不了他的心智。然而，身處這個漆黑的山洞，一片虛無縹緲的黑暗，卻反而感覺到一片空白。
馮碧晨忽兒停下了腳步，心頭不禁一跳，同時全身凝神戒備，暗自查探。
他目光一直朝著裡面凝視，耀眼的光芒之下，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前方有之中血煞妖異的感覺。
陰冷的風，竟是突然間停了。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眉頭緊皺，屏住了呼呼吸。
猶豫了一下，他這才邁開步伐，沒有多想什麼，然後繼續緩步朝前走去。剛走上了幾步，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內心老是平靜不下來。
馮碧晨竟是發現自己內心有些不安起來。手中緊緊握住的天樞劍，散發出奇亮的白芒，在黑暗之中，顯得有些掙扎，似乎與虛無之中的無形之物搏鬥著。
閃亮的光線輕輕地掃射在黑暗之中，照亮了過去，直到遠處淹沒重新歸於黑暗。馮碧晨默默地看著周圍，進入這個古洞之後，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這裡的陰冷刺骨，幾乎可以將自己的血液凍僵了。直到此刻，古洞之中，反而沒有任何的風聲了。
此刻他身處之地，幾乎已經感覺不到陰風的存在了。只是周圍一片死寂，被白色浮光照射到的地方，馮碧晨的面色更加難看起來。
剛進入這個古洞的時候，因為瘋狂佔據了意識，他沒有注意到這裡面的情況。但是此刻認真的觀察，竟是發現這個詭異的古洞內，竟是有著許多並非人力砌造出來的痕跡。周圍的石壁之上，隱約可見，一條曲曲折折如河流的線條，一路朝著深處前進，沒有停止。就好像僵硬的地面，起伏不定，一路波瀾起伏。
直到此刻，這個山洞之中，也沒有了任何之前那些蝙蝠遺留下來的蝙蝠屎，也沒有任何的妖魔血腥惡臭之氣。地面之上，更沒有再見過那些深入人心恐怖異常的骷髏頭。這個古洞深處，到底又是什麼存在，居然這樣的平靜。
就這樣，馮碧晨邁開步伐，走進去三十步停下來，猶豫了一下，然後他朝著左邊轉過了一個彎。
黑暗突然變得濃厚起來，如無形的牆壁，瞬間橫在眼前。天樞劍發出的光芒，竟也穿透不過去，被無形的氣浪反彈而回。與此同時，馮碧晨本能的朝後閃出。
撲哧！
一道巨大黑色的光影，適才從他剛才站立的地方撲了過來，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音，再次消失。
黑暗之中，一聲詭異的叫喚，隨即排山倒海一般，再次衝來，迎面撲上。直到此刻，馮碧晨也看不清楚眼前的這個怪異妖孽，到底是何方妖物。馮碧晨臉色蒼白，身影一晃，再次閃過另一個地方。
那黑暗之中，無形的勁風形成，在他落地時候，手中天樞劍白芒大盛，馮碧晨整個身影被白色的光芒籠罩，站在那看似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之下，冷冷注視著那一道再次撲來的巨大黑影。
當黑色光芒當頭籠罩而下的時候，血腥妖風大盛，連地上散碎的石頭竟然也被捲了起來。
黑暗之中，馮碧晨身影一動不動，就像垂死等待的人，巍然不動。唯有手中的仙劍天樞劍，散發出的白芒更盛數倍。
瞬息之間，他右手處強光爆射，那一隻微微顫抖的手，帶著堅毅，已經伸了出去，刺向了黑暗之中。
原本縈繞在馮碧晨右手上的強烈光芒，在他刺出的那一刻，突然間被吸收了。就好像，被什麼巨大的東西卡住。片刻之後，伴隨著一聲巨響，撲過來的黑幕發出哧哧的聲音，硬生生地撲過來，隨即彈開出去。
馮碧晨面色一變，如失血色，轉頭看去，在右手肩膀上，四個獠牙利齒撕扯出來的口子，從中透出艷紅如血的光芒，妖異無比。
「吼」地一聲痛苦不甘的咆哮，頓時從眼前黑暗之中爆發，如山的黑幕再次散開，依然是一片巨大的漆黑。在黑暗的深處，露出兩個碩大無比的血紅色眼睛。
除此之外，黑暗之中到底還發生了什麼，馮碧晨再也看不清楚。
天樞劍在馮碧晨的手中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借住光芒，馮碧晨清晰地看清楚了，剛才數次襲擊自己的，原來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蝙蝠，通體漆黑，只看到兩隻呈現血紅色的眼睛。想必剛才就是它撲來夾著風雷之勢的軀體，擋住了那一雙血紅色的雙眼，才一時間看不到這個蝠妖的真身。不過，蝠妖攻擊的方式尚且就是如此，在黑暗之中偷襲，的確讓人驚慌失措，難以招架。
此刻那只蝠妖上撒過一層淡淡的光芒，十分的詭異，但又是純真無邪，包裹在它的軀體之上，一閃一閃，漸漸退去。但是此等妖物決然不會懼怕任何人物，此刻反而陷入了狂吼之中，張開獠牙大口，蝠翼拍打，顯然有些不穩。當黑暗再度降臨的時候，蝠妖已經又淹沒在了其中。
馮碧晨眼中寒光閃爍，手中天樞劍再次亮起，防禦自身。剛才蝠妖數次偷襲，明顯就要得手，為何在最後的關頭，卻怒嘯飛回去了？這個，馮碧晨實在是想不明白。
前方，黑暗之中的蝠妖再次撲騰起蝠翼，看來不甘心的樣子。眼見著就要朝著自己撲來，馮碧晨眉頭一皺，連站立的姿勢都有些動搖了起來。
眼見著蝠妖再次朝著自己撲來，馮碧晨內心深處斬妖除魔的鏗鏘豪情，化作壯志凌雲的怒意，暴喝一聲「妖孽受死！」後，不顧一切，身劍合一，也衝了過來。
古洞黑暗，一道巨大黑影一把閃耀仙劍在半空之中，轟然對撞！
周圍的石壁，似乎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力量襲擊，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就連僵硬的地面，也開始晃動不休。四周，皆是石雨紛飛，殺氣騰騰。
巨大的蝠妖面對衝過來的這一把彷彿要刺穿它的仙劍，微微怔了一下，但仍舊凶悍無比地撲了過來。只是蝠妖利爪之下，擎住天樞劍，兩者在半空之中對峙起來。
無形之中，從兩旁血流一般的痕跡之上，突然間像是活了過來，一道道詭異之極，但無時無刻不散發出正氣凜然的光芒。光芒散落，快速流動，宛如滔滔大江，不絕不斷。兩邊血流之上，匯聚起一道耀眼的光芒，打落在蝠妖最下方。
地面上，憑空生出一道神奇的符咒，快速無比的飄上，打在了蝠妖巨大的身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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