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絕離 文 / 樹之影
第一章：絕離
苦思冥想，卻不得結果，羅奇來回踱步。今天，已然是第三天。
天空，終於恢復了人間的景象。那一場噩夢，終於是過去了。陽光明媚，照耀在人的臉上，暖和和的，十分地舒服。靈聖山的天空，不時有著數只飛鳥飛過，輕鳴數聲，朝著後山的密林飛去。
但是，寶和殿內，那一個人卻依舊沒有醒來，那一個至高無上的人。
重要的人物，都在裡面守候著，楚劍的身影，也變得少了，不見了。倒是今天，一個其他的身影，卻是特別的勤快，活躍在鎮靈峰之上，彷彿天上的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一般，十分地活躍。
羅奇和岳思盈站在廣場一邊的欄杆前，眺望著鎮靈峰的前山，眺望著青山綠水。羅奇凝望著前方，一隻靜靜地凝望著，而岳思盈則站在他的身邊，也靜靜地站著，沉默不語。
不多時，那一個白色的身影，發現了他們，眼角一飄，精靈的身影一灑，微笑著朝著羅奇這邊走來。
「嘿嘿，羅師弟，岳姑娘，你們這麼有興致，在這裡觀看風景呀？」
羅奇和岳思盈回頭一看，見來人面上帶著輕笑。羅奇望著眼前之人，不正是那一個最愛搞怪的馮碧晨麼。他平靜的面色動了一下，道：「哪裡，馮師兄？倒是看你，一直這般瀟灑自若，在這鎮靈峰之上，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樣子。如此看得開，不過倒爺像你的風格呀。」
馮碧晨瀟灑一笑，道：「那是，鬼王大劫一過，這靈聖山還能夠有什麼事情，還需要困擾我們的？何不這般，放開心性，這樣人生才有意義，不是嗎？」
羅奇一笑，道：「是呀，你倒是放得開，我卻不能夠。」
馮碧晨疑惑，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困擾？」
羅奇微微搖頭，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就是一些小事情吧。」
「小事情？」馮碧晨滿臉不信，接著道：「我看不是小事情吧？要是小事情，怎麼會讓我們的羅奇羅大俠煩透心呢？」
岳思盈見羅奇不說，她出口道：「其實，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才讓羅奇這樣煩惱。」
馮碧晨在岳思盈身上打量了幾眼，一下子似乎看到了什麼。他笑著道：「其實，羅師弟，我要是你，就帶著岳姑娘浪跡天涯去了。此刻，你卻在這裡煩惱，可是擔心是你師父不讓？」
羅奇搖頭道：「不是，其實我師父已經對我說了，掌門師伯不容盈兒，他老人家卻並非如此。他對我說，如果可以，那就帶著她一起離開這裡吧。但是，我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師父……」
馮碧晨腦光一閃，道：「既然你師父那一關過了，那也不必多想了呀。對岳姑娘不利的，卻是掌門師伯。現在掌門師伯不知道怎麼樣了，趁著這個機會，你還是帶著岳姑娘，趕緊離開這裡吧，浪跡天涯，做一對神仙眷侶。要是等到掌門師伯醒來，又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糟糕的情況。雖然我捨不得你這個好兄弟，但是，我還是不願意再見到上一次那一種悲劇發生。」
說到這裡，眾人又沉浸在悲傷的之中，彷彿身邊的風，吹過來都是那般的淒涼，那般的悲傷。
岳思盈默默地站在一邊，心情看去也有些悲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
三人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羅奇望了一眼下面，廣場之上，其他的弟子卻在那裡忙碌著，修建著下面巨大的廣場。此刻，經過一天的修建，已然完好了一些。但是，相比之前，卻是不同尋常的。
似乎想到了什麼，羅奇低聲道：「掌門師伯這個樣子，恐怕是強行施展如此強大的仙靈劍威力，被反噬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靈聖派的未來，卻是難以繼續。馮師兄，你作為靈聖派的一子，卻還在這裡瀟灑自若，沒有一點擔心的意思，你對得起你嗎？」
馮碧晨嘿嘿笑了一聲，道：「我當然對得起我啦，那些都是大人需要擔心的事情，我呢，沒有那個心思，更沒有那個心情去煩惱那些，擔心那些。做好自己，是最好的，羅師弟，你說是不是呀？？」
羅奇聽後，細細一想，馮碧晨還真的看得如此的開，難道自己卻不能夠嗎？他看向岳思盈，尋以關心的目光，輕輕地道：「盈兒，你怎麼看呢？」
岳思盈微微皺起秀眉，似在思索，輕聲地道：「其實，只要有你相伴，哪裡都無所謂的。就算是在這靈聖山之上，我也不會有任何的不滿。只是，是我讓你這般難以抉擇，是我讓你要離開師門，我心中真的很不願意，真的」
見到岳思盈這麼說，羅奇心中真的有些慚愧自責，說到底，他還是這般認為是自己的過錯，但是一想到這些，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地之間，彷彿傳來了一聲低低地歎息。
忽而，天空之中，宛如一道白光閃過，閃爍在天際之上。黑暗的天際一時間活動了下來，羅奇、岳思盈和馮碧晨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猛然間轉頭望去，卻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如箭一般，朝著他們急射而來。
那白影子中，彷彿是一隻鳥的身影，還未接近，就現出了身形，拍打著翅膀，在空中輕輕地飛著。
羅奇見到眼前的這隻鳥，竟然就是失蹤了多時的百靈，頓時一陣冒火上來，怒道：「百靈，你這段時間，跑哪裡去了？」
自從岳思盈和羅奇前往西南城，然後回到福安城之後，百靈就像是突然失蹤了一樣，不見了蹤影。那時候，羅奇也沒有多在意，只覺得這隻鳥多半又去哪裡逍遙去了，後來鬼王之事，卻也沒有多注意。現在看到百靈，在鬼王劫後出現，哪有不生氣的樣子。、
面對著羅奇的惱怒，百靈頓時被嚇了一跳，整個身子抖動起來，連羽毛都豎了起來。他原本以為，羅奇會想念他的，但是沒有想到，自己一出來，頓時就是羅奇的一陣怒容。
百靈訥訥地一陣後怕，道：「不是……不是這樣的。你知道，那鬼王好恐怖，好恐怖的。我這鳥兒，可不能夠跟著你冒險，那可是拿生命開玩笑呀。」
「所以，鬼王被封印了，你才出來，是不是？」
百靈不斷地點點頭，道：「是是，就是這樣。我百靈也是有義氣的，但是，有一些我可做不到。所以呀，我百靈寧願躲起來。」
羅奇心中暗罵百靈是一個沒義氣的傢伙，但是罵終歸是罵，百靈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最初有些害怕羅奇生氣而已。
這時候，一邊馮碧晨上下盯著百靈打量起來，突然間靈光大放，一臉的笑嘻嘻，湊了過來，道：「咦，這不是傳說之中的靈鳥麼？羅師弟，你怎麼有這樣的一個寵物的？」
百靈聞言，瞪了馮碧晨一眼，哼道：「我可不是什麼寵物！」
馮碧晨指著百靈嘿嘿笑道：「這靈鳥，脾氣居然還很大呀！」
百靈沒好氣地道：「你說我脾氣大，你再說我就讓你瞧瞧我靈鳥的厲害。」
羅奇一怔，望向百靈，道：「你這鳥兒！」
說著，他看向馮碧晨，道：「馮師兄，。要是你喜歡，我把它送給你得了。」
「額，有這樣的好事？」馮碧晨驚了一下忽而間冷汗一沉，連忙搖頭道：「我看還是不要了。這鳥兒脾氣這麼大，要是我養起來，說不定是我被他欺負了。」百靈在一邊，連忙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抱著雙翅，仰望著一邊，居然也不掉下去。
馮碧晨看著百靈的這個樣地，冷汗之後更是一陣後怕，不由得連聲接著道：「你看看他的那個樣子，羅師弟，這種靈鳥，我可無福消受，你還是好好地養著他吧。」
這一個「養」的字，頓時又引來了百靈一陣冷眼，讓馮碧晨一陣哆嗦。
岳思盈站在一邊，忽而發覺，她一雙秋水般的明眸之中，透著發雜難言的神色，遙遙望向羅奇。鵝黃色的衣衫輕輕地飄動著，可是愁了誰的心？
羅奇白了百靈一眼，隨即朝著馮碧晨道：「馮師兄，我還是先回土靈峰去吧，我要好好想一下，接下來怎麼做。」
「嗯。」馮碧晨應了一聲，道，「如此也好，這靈聖派雖然都是我們的師門，但是卻不是岳姑娘久留之地，你看著辦吧。」
土靈峰上，直到傍晚黃昏，楊易這才從鎮靈峰上回來。他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彷彿在擔憂著什麼，多半就是掌門的事情。
楊易一回來，就在天維堂內來回地踱步，心事重重。安靜的天維堂內，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不多時，羅奇和岳思盈就走到了天維堂的門口。他們朝著裡面望了一眼，微微遲疑，這才走了進去。
「師父。」羅奇叫了一聲。
「見過楊前輩。」岳思盈也行禮道。
楊易原本來回踱步，見到羅奇和岳思盈兩人走了進來，這才停了下來，臉色沉重嚴肅，望著他們。
「老五，你可是有什麼事？」
羅奇心情也有些沉重，道：「師父，我想了好久，覺得自己不適合呆在這靈聖山上。盈兒她現在的身份複雜，恐怕很麻煩的。所以，我想和盈兒離開靈聖山，離開土靈峰，下山一起浪跡天涯，鋤強扶弱，歷練歷練，望師父恩准。」
楊易沉著的臉，在羅奇臉色凝視了一眼，隨即移到岳思盈身上，也凝視了好久，這才開口道：「老五，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那你就去吧。我不會有什麼說法的。」
「可是，師父，我真的不想離開你的。」
「傻孩子，鳥大了都會飛出山林。你到現在都這麼大了，道行都比得上師父了。你想要做什麼，我不會阻攔你的，你儘管去就是了。只是，你要記住，正義為心，。不可違背正道，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師父，弟子絕不會忘記你的教誨。正義在心，絕不背棄。」
「嗯。」
楊易應了一聲，看到羅奇心神陰沉，彷彿還有事情，於是問道：「老五，可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羅奇望向岳思盈一眼，然後才看向楊易，幽幽的道：「師父，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楊易看向羅奇，道：「什麼事情？」
羅奇道：「師父，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小連妹妹，我和盈兒考慮了好久，最後決定把她留在土靈峰上。所以，我想讓師父好好的照顧一下她。」
楊易沉重的臉皺了皺眉，緩緩地點了點頭。
得到楊易的應允，羅奇心中的一塊心事又放了下來。他看向岳思盈，兩人一起拜謝他。這一次，應該就是絕離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兩人朝著楊易行了一禮，這才緩緩地退了出去。
楊易凝望著他們走出去的身影，歎了一口氣，自語地道：「老五呀，情字一關，實在難過呀為師能夠幫你的，也只有這樣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你和她下山歷練，那就去吧。也許，靈聖派本不是你的安逸之地，天下，才是你要走的路。」
說完，他的神色再次變回了凝重，搖了搖頭，天維堂內，再次傳來來滬踱步的腳步聲。
一邊，徐庭、楊柳和呂湘三人回來之後，卻也變得沉默寡言許多，而且很少發生吵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鬼王浩劫的緣故，讓他們已然筋疲力盡之後，沒有多餘的時間再顧及其他。劫後餘生的之人，彷彿看到了另外一些什麼，深有感悟，兩天以來，卻默默無言。
土靈峰前方，一個紅色的身影，站立在山頭前，凝望著遠方。身後，隨著腳步聲傳來，走到了那個紅衣少女的身後。
少女感覺到了什麼，緩緩地轉過身來，神色沮喪，望著眼前走過來的兩人，忽而間水靈靈的眼睛濕潤起來，撲向前面的那一個鵝黃色少女，哭泣著道：「盈兒姐姐，你不要小連了呀，你和羅哥哥又扔下小連了。」
岳思盈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小連，見她眼淚汪汪，哭泣不成聲，連忙安慰道：「小連妹妹，不是盈兒姐姐不要你，實在是你跟著我們，怕是連累你呀。我和你羅哥哥一起下山，卻不是一般的事情，說不定到處露宿山野。你跟著我們，會受苦的。」
羅奇也安慰道：「是呀，你盈兒姐姐說對呀，讓你一個人留在土靈峰，不僅有我的幾個師兄作伴，還可以向他們學習道法。我已經像我師父懇求了，他和我的幾位師兄，一定會好好地照料你的。小連，等你們將來有本事了，我和你盈兒姐姐會帶你一起遨遊天下的。」
小連聞言，這才從岳思盈的懷裡探出頭來，停止了哭泣。，她望了一眼羅奇，然後緊緊地凝視著岳思盈，道：「是真的嗎？」
岳思盈連忙點頭，應道：「是的，小連。現在，我和你羅大哥真的不合適帶上你呀。」
小連離開了岳思盈的懷裡，然後凝望著前方，雲霧繚繞，也不知道此刻他小小年紀的心中又想著什麼。
「我知道，我懂得。其實，小連什麼都懂，小連什麼都知道，只是，小連不捨的你們，不捨的你們離開。」
一股悲傷的氣氛圍繞在這裡，看著眼前的小連，羅奇和岳思盈對望一眼，眼中神色複雜。他們知道，自己虧欠小連的太多。自從上一次之後，就一直獨自在這裡，孤獨一人。
幾乎所有人的都會明白這一次的鬼王大劫，對所有人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不僅是身體上的傷害，更是身心上的傷害。鎮靈峰的土靈峰，在這個只有幾個人的一脈之中，卻顯得更加的冷清。此刻，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了。
天色，越來越暗下來，月明星稀，照耀著靈聖山的天空之上。彷彿已經有著好些天，沒有看到星星了。就這樣，星空之下，岳思盈和羅奇站在土靈峰的夜空之下，深深地凝望著深邃的天空。
那裡，會有什麼呢？
羅奇轉頭望去，在自己的身前，始終有著一雙明亮的目光，正悄悄地轉過來，凝視著自己。他知道，也明白這目光的含義，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暖意。見此，他悄悄地伸出右手，把岳思盈攬在懷中。
岳思盈輕輕地將頭靠在羅奇的肩膀上，感受著他的情意。一陣時間以來，她都盡力的想要彌補自己失憶以來，對羅奇造成的傷害。可是這個傷害這麼巨大，真的能夠補得回來麼？
她心中卻是心事重重。
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吧。她知道，羅奇心中是不捨的，是不願的。這裡有著他的師兄，有著他的恩師。可是，為了她，他卻寧願和自己浪跡天涯，也要絕離這裡。哪怕，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不再回來，他也心甘情願。
岳思盈靠著羅奇的肩膀，幽幽的輕語發出：「共君一生，無怨無悔。」
羅奇低低地凝望著岳思盈，那一雙深情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動人的火花。終於，他緩緩地低下頭去，兩人迎合而上，深深地吻了起來。
夜色，漸漸地深了，漸漸地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