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告別 文 / 樹之影
第二章：告別
此刻，看到羅奇回來了，他們的當然是很高興。楊柳和呂湘面對著羅奇一會兒哭鼻子，一會兒臭罵他，怎麼就捨得離開他們四兄弟了。
徐庭高興之餘，卻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沉思了一下，原本欣喜的笑容漸漸地收了起來，變得有些陰晴不定，說不出的古怪。其他的人，自然是只顧著羅奇，當然沒有注意到徐庭臉色的變化。
不一會兒，見到楊柳和呂湘兩人分開，徐庭這才皺著眉頭道：「小師弟，你還好吧？」
羅奇見到徐庭的臉色，怔了一下，也不以為意笑道：「還好還好。你呢？你和陸仙兒師姐還好嗎？」
「你別說，你一說這個我就想說了，他呀，現在整天就想著跑去水盈峰上，跑去見他的夢中情人。只可惜現在除了我們幾個知道內幕的，就數水盈峰那幾個親近的師姐妹，卻也都藏在了心中，沒有公開出來。」楊柳正色道。
「嘿嘿，這要是公開了，不知道老三還會不會出現在這裡呢？肯定是天天前去約會了，顧不上修煉了。」呂湘也接著道。
羅奇看向楊柳和呂湘，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回了徐庭，似有感觸道「三師兄，你和陸仙兒師姐有緣，要好好的珍惜，不要因為一些小事錯過了。」
聞言，眾人隱隱感覺到發生了什麼。徐庭立刻道：「小師弟，你和她……怎麼樣了？」
呂湘、楊柳和宋痕都緊緊地盯著羅奇看起來，像是十分關係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羅奇搖了搖頭，低下頭去，沒有再說什麼。但看他的臉色，卻是有些傷懷，帶著一絲久久未見得滄桑。然後，羅奇像是強忍住了什麼，再次抬起了頭，面色恢復平靜，淡淡的笑容，露了出來。
「小師弟，你沒事吧？」楊柳和呂湘關心道。
「真的，我沒事，大師兄、二師兄。謝謝你們的關心，其他的一切已經過去了。」羅奇回道。
見到羅奇面色平靜了下來，但是口氣之中，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妥。可是，他們知道，眼前的小師弟，既然他不願意說出來，就算是再問，也不會說的。
徐庭目光在羅奇的面存留了片刻，像猶疑什麼。然後，他緩緩地道：「小師弟，那一天，聽說你被火雲谷的人帶了回來，封住了修為，為了息事寧人，掌門師伯罰你思悟洞面壁十年，你怎麼就出來了？」
楊柳、呂湘和宋痕卻不知道這一件事，驚愕地看著徐庭，然後又看向羅奇，一臉的不解和震驚，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羅奇低頭，沉吟了一下，才抬起頭來，歎息道：「這其中頗多變端，以後有空再一一告訴你們。至於三師兄所說，的確有這事情。我被火雲谷谷主景行封住了修為，又被掌門師伯罰面壁思悟洞十年。原本我也不打算離開思悟洞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在思悟洞之中，我的道行突然再上一層樓，竟是機遇巧合之下，就解開了火雲谷的秘術。因為擔心她，我還是不顧一切離開了，這才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說到這裡，羅奇卻像是說到了傷心往事，不願意再往下說下去。傷感的氣氛，一時間瀰漫了這裡的小屋。
楊柳、呂湘、徐庭和宋痕心中都是震驚，能夠解開火雲谷谷主景行的秘術，卻是需要多麼高深的道行的呀。如今看來，羅奇的道行，不知道與自己的師父楊易相比，還有多大的差距？
這個，他們連想都不敢想下去，一想到其中的差距，他們就感覺到一陣汗顏與羞愧。羅奇入門最遲，修為卻在幾年之間突飛猛進，超越了他們任何一個的幾倍的距離。作為一個師兄，無論是誰，都會感到羞愧的。
但是，在羅奇的心中去，卻沒有這樣的想法，更沒有會去仗著自己的道行高深而去嘲笑他們，反而是十分地尊敬友愛。
百靈盤旋在頭頂，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彷彿等得厭煩了，它急切地出聲道：「羅奇呀，這裡實在是不好玩呀，平淡無奇。你要敘舊，也該夠了呀。我們，還有未了的任務去完成，一切等你完成了再慢慢敘舊吧。」
說著，百靈低聲還低估了一句：「也不知道這一次，還有沒有命回來敘敘舊團聚。可憐我百靈，也要跟著去冒險。」
這些竊竊私語，自然聽在羅奇的四個師兄耳裡有些刺耳，感到了一絲不安。楊柳和呂湘連忙圍上去，抓住羅奇的手，齊聲問道：「小師弟，這臭鳥說得是不是真的，你要去完成什麼任務？」
還未等羅奇回答，百靈見到自己被罵，立刻出言回罵道：「什麼臭鳥，你放尊重些！我可是靈鳥之中的靈鳥，叫做百靈，不是什麼臭鳥！」
百靈一隻翅膀指著楊柳和呂湘，一臉傲慢，怒聲道：「要不是看在羅奇的份上，我早就好好地教訓你們！」
「喲喲，你這臭鳥，還敢……」呂湘最是忍不住，就要回擊，卻被羅奇立刻搶上，勸聲道：「二師兄，你不要再說了，他叫做百靈。你可不要小看了它，要是等一下你惹怒了它，連我也救不了你！」
面對著羅奇的話，呂湘心中還是有些不信，但是卻也不敢再那麼囂張出言放肆，立刻安靜了下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羅奇靜了下來，道：「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這一次回來，就是想看一看已久不住的自己的房間，看一看各位師兄。等一下，我就要走了，前往自己該走的路。」
聽著羅奇的話，楊柳、楊柳徐庭和宋痕臉色微驚，直直地盯著羅奇看，彷彿他要走的路，卻是一條無回頭路一樣。徐庭心神變幻，問道：「小師弟，你到底要去做什麼事情，要是可以的話，我們幾個師兄也可以出手幫忙的呀。」
羅奇漠然，搖了搖頭，道：「謝謝四位師兄的好意，我自己的事情還是我自己處理吧。況且，這一次事情非同小可，不是人多就可以的。」
「那可以告訴我們，你卻哪裡麼？」呂湘關心地道。
羅奇再次搖頭道：「少一個人知道也好，那個地方，本該不存在的。而且，這一次，我怕卻是為了她而做。我不想因此，到時候連累你們。」
見羅奇臉色沉重嚴肅，楊柳他們幾人，雖然道行沒有羅奇高，但是卻也是會察言觀色之人。羅奇不願意說，就算他們再如何的逼問，恐怕也不會有結果。更何況，還是牽扯到岳思盈的事情。他們心中雖然擔心，但是思來想去，也只能夠心中默默地祈求上蒼保佑他們的小師弟不要出現什麼意外，一切順利。
「我要走了，各位師兄，我會記住你們的，好好保重。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出現在這裡。」羅奇慘淡一笑，道。
「那、那師父呢？師父他老人，可是天天夜夜都是想著你，關心你的，你也該去看看他吧？」楊柳急切地道。
「師父他的栽培關心之恩，我會銘記在心的。只是，如果我前去面見師父，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羅奇道。
「小師弟，師父不會那麼狠心的。你再怎麼樣，也該前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呀。」徐庭也出言道。
「不了，師父他老人家正在前廳面見楚劍師兄。我是私自離開了思悟洞，當初答應楚劍，自己承諾會在思悟洞好好思過，現在沒有臉面在前去面見師父，面見楚劍師兄。更何況，一旦我回來的消息被楚劍師兄知道，定然又會起軒然大波。」
徐庭靜靜地看著羅奇，輕聲地問道：「羅奇，你這一次，是不是又為了她，為了岳思盈，又去甘冒奇險。我知道，自從仙靈劍一劍之下，岳思盈消弭於仙靈劍光芒之下，再到後來你走的路，越來越遠離我們靈聖派，越來越遠離我們正道。一直下來，說真的，小師弟，我們幾個師兄，都是一直默默地支持著你。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不會排斥你，遠離你，不會讓你孤單一人。因為，在你的身後，還有我，還有大師兄、二師兄和四師弟一直默默地陪伴著。」
沒有回答，沒有說話，羅奇只是移開了目光，不再看他們。看著最親的人，都在身邊，羅奇感受到他們的鼓勵和期盼，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卻莫名地多了一份感傷。許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夠預料的，不是自己能夠決策的，一旦走了出去，或許這一生，都難以再回頭。
望著院子外的天空，羅奇淡然地道：「天大地大，我雖然身在外，但是我都會永遠記住你們的，更忘不了師父，也絕不會忘了我們靈聖派。也許，因為她，我的一生不再平凡，注定要走不一樣的路。雖然，在土靈峰上，也只是短短的幾年時間，但是在我的心中，卻是留下了無數的回憶和歡笑。這一生不管我身在何處，我都會時常記起你們的。這一次的離開，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但是，至少，我心中，你們永遠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只要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如果可能，這會很快。」
看著羅奇淡然地神情，楊柳四人都明白，既然羅奇這一次在走的時候，回來這裡，心中是有著許多的留戀與不捨。可惜，他不能夠不去做。
靜靜地看著眾人，目光一一從他們的身上移過，羅奇笑了笑，再次道：「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請代我向師父問好，就說我回到過這裡一次，可惜不能夠向他老人家問安。」
楊柳點點頭，道：「小師弟，你去吧，我懂的，我們都懂。師父那邊，我會向他轉告的。」
「是該我走了。」短短的話語，飄蕩在小院子。天空，一朵白雲飛過，緩緩地飄過。羅奇連忙喚過百靈，祭出齊龍劍，一道青芒升起在腳下，隨即寒光暴漲疾馳而上。
是不願回頭，還是怕卡爾捨不得離去？
四人的目光，遠遠地朝著天空望去想，像是期待著什麼，又像是祝福著什麼。
天維堂內，楚劍走了進來，面對著身前的楊易。
楊易一臉的嚴肅，皺著眉頭，彷彿在沉思著什麼。
等了一下，見楊易依然沒有說完，楚劍臉色猶豫了一下，這才低聲道：「楊師叔，掌門吩咐了，這一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請您為了羅師弟著想，也為了我們靈聖派，務必保密。」
楊易點點頭，道：「羅奇是我的徒弟，我會知道怎麼做的，你回去回復掌門吧。」
楚劍恭聲道：「是，楊師叔。」
他走出幾步，忽而停住，回頭望了一眼那一個矮胖的身影。此刻看去，卻是心事重重起來。
楚劍歎息一聲，知道此間之事，不是他能夠左右的，於是歎息一聲，御劍朝著鎮靈峰飛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影，有些心虛的走到門口，卻又遮遮掩掩，不敢進來，身後，好像還有幾個身影，不斷地推推嚷嚷著什麼。
「你們幾個在門口鬼鬼祟祟幹什麼，還不進來！」楊易眼神依舊望著前方，並沒有朝著門口看一眼，就知道了門口的動靜。
聽到楊易的喝聲，門口之中的幾人，立刻一怔，停止了推推嚷嚷，但是，很快又躁動了起來。
「進去呀，二師兄，大師兄，師父叫你們呢！」
「老三，就你該進去，平時師父最疼你，這一件事情，非你莫屬。」
……
「你們在那裡幹嘛，進來！」又一聲怒聲，從楊易的口中發出。
終於那推推嚷嚷的聲音終於停止了，首先一個人被推了出來，正是徐庭。
只見徐庭走進門口，但是心中還是有些心虛害怕，腳下的步伐，久久地朝前走去，卻也只是挪動了幾步。
但是，後面的楊柳和呂湘，豈會放過走在前方的徐庭，不斷地躲在他的身後，小聲地催促著：「去呀，小師弟的話，你來說！」
「走呀，老三！」
「進來！」
終於，楊柳、呂湘和徐庭三人，在楊易最後如發怒一聲的通牒之下，身子一顫，顫顫巍巍地朝著楊易的身前走去。
楊易面色嚴肅，似乎不怎麼高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楚劍來轉達的話。此刻，楊易原本背對著他們的身影，轉了過來。
楊柳、呂湘和徐庭三人再次驚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卻是如此的深怕眼前的這一個人。
「你們三人，鬼鬼祟祟在門口，不願意進來，到底是不是又偷懶了？」
「不是，不是……」三人連忙辯道。但是說話之間，有些吞吞吐吐，彷彿掩飾著什麼一樣。
楊易眉頭一皺，道：「說，到底有什麼事？」
徐庭被楊柳和呂湘，推著擋在了前面，面對著師父，徐庭卻也顯得唯唯諾諾，終於是面對著楊易越來越發青的臉色，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小師弟……」
「老五怎麼了？」楊易聞言，臉色一變，整個忍住站出了一步，急切地打斷了徐庭的話。
徐庭見師父這個樣子，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子在乎小師弟，心中驚訝的同時，不免有一些失樂。他徐徐地道：「小師弟他、他剛才回來一陣子，然後又走了……」
楊易聞言，整個人突然站在了那裡，臉色凝重，卻沒有再出一聲。
看到楊易的神色，徐庭小心地道：「師父，不是小師弟不願意見你，卻是他怕、怕見到你之後，就又走不了了……」
楊柳和呂湘躲在徐庭背後，連忙應了兩聲，卻也小心翼翼的。
站在那裡，楊易由凝重之色，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之中慢慢地浮現了淡淡的悲傷。那淡淡的憂傷，那淺淺的憂愁，映襯在那一張臉上，帶著多少的滄桑。
「那老五再次離去，可又是為了她？」
徐庭沉默了一下，小心地輕聲道：「是的。但是，他沒有告訴我們，他這一次離去，到底去做什麼事情。」
楊易也沉默了，彷彿突然間看到了許多。再次聯想起剛才楚劍和他的對話，他不由得歎息一聲，道：「夢裡伊人春夢去，幾許回憶，牽扯空恨。殘枝掛頭，明月滄桑幾時無？老五他身上太多的重任了。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要走這一條路。天命賦予他的，不是一般的身世呀！」
聽著自己師父的話，楊柳、呂湘和徐庭皺起了眉頭，疑惑不解，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自己還處在面對著自己的師父之前。
「罷了罷了！」|楊易輕歎一聲，忽而轉身，朝著門口外走去，只留下楊柳、呂湘和徐庭三人，獨自在天維堂內，怔怔地出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知是誰，還在長長的歎息？
留戀的，又是誰的身影？
清冷的土靈峰，清冷的人，孤寂之間，少了誰的身影？
許久，天維堂內，一個人影也沒有了。興許，他們也不願意呆在這裡，呆在這個讓人心寒的地方。
土靈峰，好久好久沒有熱鬧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