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破陣 文 / 樹之影

    數道奇亮的黃色光線劃過黑暗的雲霧，如流星，飛流直過，在最後匯聚於一點。在這一點交匯最後一刻，一道連接絕仙淵上下的光幕從這光線包圍的雲霧之上落了下來，籠罩住整個絕仙淵。光線交匯而成的，豁然是一個莫大的法陣——絕仙陣！

    這一次異象，相比這兩年之間，羅奇他們在絕仙淵之下遇到的完全不一樣。雖然本質上看似一樣，但是卻多了幾分恐怖詭異，多了幾縷攝人心魄的震撼感覺。

    仰天窺望，寒雪突然帶著幾縷漠然的心傷，沉聲道：「就是今天了，絕仙淵終於要遭遇一次毀滅。」

    她轉頭，看向羅奇和岳思盈，裝出淡然之樣，笑道：「盈兒，羅奇，你們手中有著聚鳳劍和齊龍劍。只要你們能破了這個陣法，藉著這兩把天地奇劍，身劍合一，就可以衝出上面的絕仙陣，衝出那一層充滿毒物瘴氣的雲霧，離開絕仙淵。」

    「那你呢，寒師叔（師父）？」羅奇和岳思盈同聲道。

    寒雪看去有些失落，臉上飽含滄桑淒涼。她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是出不去的了，衝不過那一層毒霧的。外面的世界，何處還有我的容身之處？他不在了，我心已經死了，跟著死在了這裡。更何況，就算我出去了，又能夠做什麼呢？回靈聖派？被天下之人追殺，整日惶恐不安？」

    羅奇看著她黯然神傷之色，本來想說些什麼，但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岳思盈可不如羅奇這般想，寒雪是她的師父，無論如何，她也絕不能夠丟下自己的師父獨自在這絕仙淵之下，那豈是不孝，不是一個弟子做得出來的。她已經失去了父親，再不能夠失去這樣一個呵護關愛她的師父。

    「師父，我絕不能夠讓您獨自一個人留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岳思盈跪了下來，懇求道，哽咽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悲泣，透著無比的堅決。

    寒雪連忙扶起她，微微皺眉，道：「盈兒，聽話。師父和你一起走過了兩年，見到了你一步步走來取得的成績，想想後繼有人，我也就欣慰了。沒有齊龍劍和聚鳳劍身劍合一，就算是破了絕仙陣，也穿不過絕仙淵上方的毒氣瘴氣的。更何況，在那一層那暗黑的雲層深處，還會有著雷火閃電襲擊。師父已經活了幾十年，已經足夠了。就讓師父這一生，長伴絕仙淵，至死長眠這裡吧。」

    「師父……」

    「盈兒，聽話！」寒雪眉頭微皺，微怒道。

    「不，師父，不……」

    寒雪制止了她再繼續說下去，寒聲道：「時間不多了，你們趕緊破陣衝出去！」

    看著冷肅的寒雪，和天空不斷劇變的雲霧陣法，羅奇心中一沉，拉過岳思盈，道：「盈兒，聽寒師叔的話，我們開始吧。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不……」

    她聲音哽咽著，撕扯著，心中在不斷地掙扎著。最後，她看到了羅奇的目光，在那深邃的光芒之中，透著睿智，透著明亮的光芒，更有著一份深深的柔情。

    不知為何，她忽而再也動不了，彷彿深心處那一份掙扎，突然間煙消雲散。似乎因為那一雙眼睛，那一個面龐，深深地觸動了她。

    緩緩地，聚鳳劍夾著火焰的光芒，竄了起來，如鳳鳴九天，直上天空。羅奇眼神一定，手中齊龍劍一指向天，齊龍劍化作一條扶搖直上的光龍，與火焰之中的火鳳盤旋而起，衝入絕仙陣的光芒，衝入了絕仙陣的中心。

    電芒飛竄，風捲殘雲。

    無數的光華席捲雲靄之上，那個連仙佛鬼神也不敢藐視它的存在的絕仙陣，在這一次，終於受到了威脅。彷彿無邊的力量，攪動了起來。

    剎那間，黃色的光線，在絕仙陣之中急速流轉。在五行法陣開始變化到最後一刻的時候，無數的光芒竄動起來，化作數道巨大的光柱，直衝而下。

    「轟！」

    上下光柱轟然相撞，僵持在半空之中。四周，數道巨大的光柱，朝著絕仙淵之下橫掃了過去。瞬間，數座小山丘就被這巨大的光柱粉碎，一陣陣山崩地裂的巨響傳來。

    寒雪仰頭觀望，突然間眉色一驚，急聲道：「不好，盈兒修為不夠！」

    半空，岳思盈和羅奇以齊龍劍和聚鳳劍相抗絕仙陣遠遠不斷轟下的光柱。剛開始還能夠抵擋得住。但是，不一會兒，岳思盈這邊，就開始出現了破綻，力量不夠，緩緩地被壓了下來一丈。羅奇見狀，急忙加大靈力，這才再次穩住下來，但看他們吃力的表情，這樣子下去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更別提想要衝破絕仙陣了。

    這也難怪，岳思盈修行時間才兩年，雖然得到了寒雪的一半修為，又以自身的天資才賦修煉到了悟靈境界。儘管如此，她的修為還是不能夠足以發揮聚鳳劍的力量。不一會兒時間，她就被壓了下來。

    寒雪見狀，也急忙衝過來，祭起青冥劍，瞬間一道巨大的青色光芒直上半空，與上方兩道光芒匯合。只見到，半空之中，上下兩片巨大的光芒相互碰撞，反射出宛如半天大的光弧，絢麗耀眼，照亮了整個絕仙淵上空。

    寒雪望著半空，心中盤思。她雖然這樣支持，能夠與絕仙陣的力量暫時達到了平衡。但是，一旦後繼靈力消耗過大，那麼他們遭遇的，就會是絕仙陣毀滅的攻擊。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岳思盈的靈力修為過低，就不能夠安全地突破絕仙陣，穿越絕仙淵上空的毒霧。

    一想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寒雪一邊支持著上方，一邊看向岳思盈。此時，岳思盈正吃力地催動著聚鳳劍，手中微微顫抖。

    她這一生之中，能夠收到這樣的一個好徒弟，也是老頭憐憫，此生無憾了呀。所以，她絕不能夠讓眼前的這兩個後輩之人也如她一樣。在這暗無天日的絕仙淵之下，直到老死。

    微一沉吟，寒雪眉頭緊皺，突然間下了一個決定。他忽而撤去了維持上方的靈力，雙掌揮向了岳思盈。

    半空，兩相對撞的力量，在寒雪一撤之際突然間猛然被壓了下來一丈，但是頃刻間再次穩住。岳思盈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只見寒雪以雙掌貫注在他的後背。體內，立刻就有著一股巨大的靈力，如滔滔的洪水，洶湧澎湃地流向體內，洗經易髓，穿透全身各個環節。不一會兒，岳思盈就感覺到一股無比充沛的力量，產生自體內，修為再次提升一個階段不止。

    「師父，你這是做什麼？不可以……」岳思盈怔住，突然驚醒，急聲道。

    「沉住氣，別說話！」寒雪一聲清喝，制止了岳思盈的話。

    岳思盈此刻已不是一個平凡的少女，已經知道了許多有關修真的事情。眼下，寒雪的所作所為，不正是像當初一樣，傳授給她修為麼？只是，這樣子傳授修為，傳授者最終會修為降低，甚至耗盡，傷到精髓，變為平凡人。她心中焦急不已，奈何上方的絕仙陣需要她和羅奇配合，不然後果不堪想像。

    她心中著實想要不顧一切，可是這不顧一切的後果，她能夠承擔麼？

    岳思盈望著上空，容色端然，卻隱藏不住焦急擔憂之色。即使面對著整個黑暗的毀滅的世界也絲毫無畏懼，為什麼偏偏這會兒，心中卻是升起了怯意，只希望這只是一個夢？

    忽而，寒雪長歎一聲，搖了搖頭，示意岳思盈不要做傻事。似乎半空之上的絕仙陣，也不甘下面這三人的藐視，就在這一刻，絕仙陣再次起變化。原本極亮的白光之處，突然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深洞，似乎是要通向深處不知的地方。而就是那個地方，傳來了隆隆的聲音，無邊的白光，照亮天際，如無窮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入絕仙陣之中。

    就在這一刻的變化，無盡的力量，從絕仙陣陣法之中落了下來，如天地間一幕巨大的光幕，扁而長，到了下方，越來越粗大，撞擊在了羅奇和岳思盈的光芒之上。

    一股莫大的力量，從劍上傳了下來，羅奇和岳思盈同時一沉，差點跪倒在地。同一時間，他們再也支持不住哇的一下，大吐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