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謀動 文 / 顰黛
夥計很快算出最終的報價，對陶山耳語了一番。
陶山聽完揮手示意他退下，轉而一臉無奈的對尚官睿道：「老弟，這次不是老哥想讓你，而是這些東西確實不值錢。一共才二十萬晶，剛才夥計都不好意思明說。你要好意思給的話，老哥我也厚著臉皮收下了。」
尚官睿抿嘴笑道：「陶大哥一定聽錯了，把億聽成萬了。」
陶山心中一驚，他剛才明明布了一層禁制，以尚官睿的修為沒理由能聽得到啊。
他不知道的是，世上有種人是能看得懂唇語的。當然尚官睿沒那能耐，但他會珠心算啊，跟著夥計從頭到尾算了一遍，早知道了最終報價：二十一億三千五百二十八萬六千晶。陶山倒好，就留了個零頭，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陶山見對方一臉篤定，不像是詐自己，才苦笑道：「老弟，難得糊塗啊。」
尚官睿搖頭道：「陶大哥，不必如此。小弟知道你的想法，可你想過沒有，我如果真的在沈嫣心面前提及你，不但幫不了你，反而會害了你。」
「怎麼講？」陶山面色凝重了起來。
「陶大哥，你是當局者迷。仔細想想，由我來說真的合適嗎？」尚官睿點到為止，沒有繼續往下說。把話說到這份上，對方還不明白的話就是智商有問題了。
陶山越尋思面色愈加蒼白，在對方的提醒下他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尚官睿和碎玉宮少宮主私交再好也只是個外人，而他們門派內部的競爭如果牽扯上外來勢力的話性質就變了。內奸這個詞的殺傷力太大，太沉重，到時候別說更進一步，直接被打入冷宮都是輕的。
也不是說不能請求外援，但絕不能以這種方式。你可以提供財力，物力和人力，旗幟鮮明的支持哪一方就過了，壞了規則最終會被規則所毀滅。
想通之後，陶山冷汗涔涔，感激道：「多謝老弟點醒，我一時魔障了。利益害人，利益害人啊！」
尚官睿笑道：「沒什麼。我雖然不能明著幫你，換種形式未嘗不可。」
「哦？請老弟賜教。」陶山認真的問。
「小弟聽聞你們幾大門派聯合打壓虛清宮的市場份額，可有此事？」
陶山謹慎的布下一層結界，低聲道：「這不明擺著嗎，咱們現在所呆的這間客廳，以前就是虛清宮的專屬。他們現在雖然實力大損，連管理權都拱手讓人。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各個產業所佔的份額仍然不少，這些都是我們背後的勢力所垂涎的。老弟，你問這個幹嘛？」
「陶大哥，如果我幫你把虛清宮在龍藏大廳的所有份額都擠走，你說會有什麼效果？」尚官睿意味深長道。
陶山聽完連連搖頭：「不成，不成。老弟你有所不知，台絕鎮是虛清宮兩個最重要的產業集中鏈之一，他們對這裡的重視程度超乎想像。我稍有異動，迎接的將是無窮無盡的雄厚資金碾壓，最終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之前碎玉宮和虛清宮處在蜜月期時，雙方就摸過底，得出的結論是後者更勝一籌。碎玉宮一方面和對方交好，一方面要防備著不被侵蝕，壓力很大，為此不惜拿沈嫣心聯姻。
虛清宮遭逢妖魔入侵之變，被修真評議會割肉般敲走了很大一筆財富，控制力減弱，懸在眾門派頭頂的利劍才被移走。以碎玉宮為首的各大門派緩過勁來，周密的制定一個個計劃，溫水煮青蛙般慢慢侵蝕著屬於虛清宮的那份利益。
背後的勢力尚且如此謹慎試探，試問陶山一個無名小卒怎敢輕舉妄動。
尚官睿沒經歷過，對這些龐然大物少了應有的敬畏，就事論事道：「陶大哥，虛清宮財力雄厚毋庸置疑。但這財力可是分固定資產和流動資金的。而前者往往遠遠大於後者，被那勞什子修真評議會勒索的肯定不是那些留在明霄界拿不走的固定資產。我想，虛清宮現在賬面上的流動資金極為有限，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陶山心有些鬆動，不確定的問：「如果到時候他們破釜沉舟，變賣資產來堵這邊的缺口怎麼辦？」
尚官睿冷笑道：「他們要真敢這麼做，虛清宮就徹底沒救了。那樣相當於把自己架到火上烤，有點資本的人都會來分一杯羹，到時候可不是壁虎斷尾能收場的。」
陶山被說動了，只是有些難以啟齒道：「老弟，我手裡大部分也是不動產，沒那麼多晶石來實行計劃。由於太過冒險，向上面申請資金肯定也審批不下來。不如把部分產業抵押給你，借一些資金來周轉。事成之後，必有重謝。你看行嗎？」
尚官睿擺擺手：「多大點事，不用陶大哥你抵押任何東西，小弟無償拆借給你些現款，先把龍藏大廳的虛清宮勢力清除出去再談其他。」
「這……」陶山動容了。阻擊所需的晶石是筆天文數字，尚官睿連欠條都不打就敢外借，這份氣魄和手筆就連大門派出身的他也極為罕見。
為了打消陶山的顧慮，尚官睿索性坦然道：「陶大哥，小弟之所以不遺餘力的幫你也是為了自己考慮。這事如果換做小弟去做，哪怕在市場上取勝也會激怒虛清宮。他們撕破臉動用武力的話，小弟背後的太一門是保不住我的。」
陶山遲疑道：「老弟，你到底和虛清宮有什麼過節，肯出那麼大代價，方不方便告訴老哥。」
尚官睿咬牙切齒道：「過節？我當初只不過言語上得罪了李若空，他竟然謀害我。」
事情的經過又被尚官睿添油加醋敘述了一遍，聽得陶山也是義憤填膺。他出身底層，早年也受過不少苦，最見不得仗勢欺人之輩，這下兩人可算有了共同語言。
生氣歸生氣，卻不能魯莽行事。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午，敲定了最終計劃。
除了他們，沒人知道計劃的具體內容。
只是尚官睿回去之後讓吳掌櫃在保證星月湖光正常運營的前提下，盡可能多的抽調資金，並把自己的私房錢全部拿了出來，暗地裡轉到陶山手中。
而陶山最近一段時間遊走於各勢力之間，拜訪了不少大門派。光送出去的禮物就是筆不菲的數字，他只求這些勢力在他們對虛清宮動手的時候保持沉默，就足夠了。
如此頻繁的接觸不免走漏了風聲，不過陶山和尚官睿都不怕。他們這是陽謀，虛清宮明知道有人要對他們動手，卻無可奈何，因為已經失去了主動出擊的本錢。
龍藏大廳虛清宮負責人心裡沒譜，向台絕鎮總管請求援助。
放在以前，遇到這種事。以這位總管的脾性，早就二話不說，調動整個台絕鎮的能量去打壓。敢找虛清宮的麻煩，是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了吧。
現在總管大人卻沒那份底氣了，沒辦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出於責任，他還是向上面請示了一番。得到的回應果不其然，盡人事，聽天命吧。
成了精的總管大人一下子就揣摩透了上面的意思，這是要放棄啊。於是拿了筆錢交給龍藏大廳負責人，說兄弟啊，你可要挺住，然後再也不管了，他要防備其他勢力全面入侵。
龍藏大廳的負責人雖然不忿，奈何位卑言輕，說出的話上面不重視，只能失魂落魄的離去，心道，天要變了。
歷史血淋淋的教訓告訴我們，綏靖政策是要不得的，虛清宮的放縱讓陶山和尚官睿很容易得逞了。龐大的資金流瞬間衝垮了虛清宮倉促佈置的防線，大量干股被收購，虛清宮再無立足之地。
明白大勢已去，陶山先前的金錢攻勢發揮了作用，原本參與龍藏大廳交易平台構架的各勢力紛紛撤資，龍藏大廳從此成為一言堂。
陶山本想趁勢追擊，卻被尚官睿阻攔了。
他心裡明白，虛清宮會潰敗的如此之快，是因為鬥爭之始便已經退縮了。如果反抗的時候積極一點，哥倆贏得沒那麼容易。接二連三的觸怒這個龐然大物，最後來個破罐子破摔，誰也討不到好。
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才會採取溫水煮青蛙策略，這是最好的選擇。既然出了口氣，沒必要繼續做出頭鳥，別人巴不得看熱鬧呢，為什麼要便宜別人。
陶山現在心情很好，非常的好。雖然掌控整個龍藏大廳對門派來說無足輕重，卻是對他能力的證明。相信用不了多久，上面就會派人來對他進行嘉獎，多年來的夙願觸手可得。
尚官睿也很高興，因為陶山這人非常的厚道。事後不但把所有資金都及時歸還，還送來了一份清單。
那摞密密麻麻的清單讓負責統計的吳掌櫃血壓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用他的話來說，光制符的極品材料就足夠整個太一門揮霍上百年了，心中對東家的風險投資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
喝水不忘挖井人。尚官睿留下自己用的那份和月寒劍蛻繭所需的靈物，其餘的都打包送給了太一門。為此，掌門玉清子還特意派來一支明星隊伍護送，帶隊的就是兩大護法長老玉符子和玉真子。